夙尧的手垂在身侧,松散地握着一个面具。
面具之下,一双泛着潋滟风光的眸子流动着细碎的光芒,五官雕刻得棱角分明、俊美无瑕,眉梢上挑间透出多情之色,额间红色的文印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妖冶,而唇畔那一抹炫目的笑容却又添了几许不羁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茯欢看见他容貌的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红色甚是衬他。
也只有他,能将红衣穿得如此邪肆狂狷。
夙尧微微俯身,额头紧贴着她的,声音低醇得像是诱吻:“未婚妻,还满意吗?”
怪不得他要从小就戴着面具,这张脸放眼望去,谁能想到是夙朝威风凛凛的战神王爷。
见她神情恍惚了一瞬,夙尧弯起了红唇:“你是不同的。”
茯欢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夙尧笑而不言,明明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但双方的眼中都没有半分情欲,仿佛额头紧贴算不上一件暧昧的事。
又或者,是有人在隐忍克制。
目光触及她微张的唇瓣,唇色嫩如春樱,夙尧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索性闭上了眼,静静感受着她脸颊的温度。
“伤口还痛吗?”
经他这么一提,茯欢刻意不去回想的记忆就这么浮上脑海,不由得抿紧了唇。
“你与云移多大仇多大怨啊?”
明知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夙尧也不绕弯子,顺着她的话回答:“不过是借了他十万两银子没还,他就派人给我使绊子,当真是小肚鸡肠。”
茯欢无力地抽了抽嘴角,夙尧这厮招人恨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幸运的是,我先一步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茯欢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秀眉一横:“我说过,我不会是你的玩物。”
夙尧的喉间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在半空中打着旋。
小欢欢,你可不要这么快就让我失去兴趣啊。
“但我们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夙尧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就这么止在了喉间,对上她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茯欢拿过他手中的面具,踮起脚来将系带绕到他的脑后,红唇却贴近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随之肆虐开来。
“咱们各取所需,渊政王意下如何?”
既然这场联姻已经无法避免,那就要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如今的帝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早已暗潮涌动,各国的狼子野心已经开始暴露出来,瑾国又怎能静待着他国的攻势降临?
夙朝坐拥着强悍的兵力,位居各国之首,强大的实力背后,离不开他们独有的锻造术和丰富的铁矿资源,倘若能够......
茯欢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夙朝此次联姻的目的显然也不会是像夙尧所说的那般简单,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瑾国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呢?
这个问题,想来也只有南以萧能够回答。
茯欢把系带绑好,正准备退开,结果腰间蓦地覆上一片温热,紧接着身形就被眼前的男人强势拉近,被禁锢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夙尧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一点。
茯欢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避免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
“渊政王请自重!”
夙尧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自重?”
“我不过是想与未婚妻再亲密一些,何须顾忌那么多的礼数?”
茯欢张了张唇,果然和无赖是讲不通的。
先前还叫嚣着有违礼数的人,现在倒是妥妥的变脸大师。
夙尧的手掌轻抚着她只堪一握的腰,滚烫的热意袭来,茯欢的身形不受控制地一颤。
察觉到她细微的反应,夙尧笑了笑,心情大好。
“小欢欢,你说各取所需,我虽不知道你所需要的是什么,但我想取的可只有你一人。”
茯欢心底暗暗吐槽这厮在这里做阅读理解呢,这话简直是一语双关。
她重申:“渊政王不要忘了,是本殿勉为其难娶了你。”
夙尧笑容不变,眼神幽深了几分:“勉为其难?”
“王姬究竟是有多为难呢?难道觉得我比不上你后院那些货色......”
茯欢用指腹止住了他的话:“打住。”
“请你把'那些’去掉,本殿洁身自好只有两位夫郎。”
夙尧的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圈住,将头扭过一边去,冷哼道:“说的就是那两个货色,也配与我相提并论?假以时日,都是要被扫地出门的。”
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夙尧连忙话锋一转,露出了一个不寒而栗的笑容:“本王这么善良大度,定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茯欢:“......”
总感觉后院要开始鸡犬不宁了。
正逢梅花盛开的季节,身着红衣的夙尧倒要比院中那些花儿还要艳丽几分,他从衣襟里掏出一样东西,还没等茯欢看清,眼前就覆盖上一圈阴影。
下一瞬,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咆哮:
“你们在做什么!”
茯欢抬起头来,隐约看见夙尧把什么东西藏进了袖子里,一贯散漫不羁的渊政王,此时却有几分慌乱。
她忽地感觉到腰间一紧,又被扯入了一个充满薄荷清香的怀抱里。
不用猜都知道来人是谁,茯欢决定收回刚才的话,后院不是鸡犬不宁,是要鸡犬升天了。
迦夜怒视着夙尧,语气不善:“光天化日之下,渊政王在后院纠缠王姬恐怕不妥吧?”
纠缠这个词用的很精妙,茯欢都不禁多看了迦夜两眼。
“见到本王还不行礼,少将军好大的威风啊。”夙尧抱起手来,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
迦夜发出一声轻笑:“你我二人共侍一妻,若按照瑾国的规矩,先入门的人为大,恐怕渊政王还得叫我一声——”
“哥?”
夙尧的脸色彻底黑了。
茯欢差点憋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迦夜这小子战斗力杠杠的,不愧是王府认证的炸药桶。
哦对了,炸药桶是小傲枝给他起的。
按傲枝的话来说:“北堂公子行事风风火火,一点就炸。”
至于怀秋,大名鼎鼎的傲枝曾经说过:“冷只是他的伪装,其实心里早就小鹿乱撞。”
虽然这句话的可信程度有待考察,但秉持着美曰其名,傲枝给怀秋起的名字叫嘴硬哥。
天杀的,茯欢听到这两个名字时差点笑得背过气。
不过这些话也就是她们二人在背后蛐蛐,自然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讲,不然恐怕小傲枝的傲没了,也不会吱声了。
夙尧深吸一口气,显然怒火已经到达了临界点:“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本王讲话?”
迦夜强硬地将手指与茯欢交握,然后得意地在夙尧眼前晃了晃:“就凭当初是她亲点让我做她的夫郎,而你只不过是凭了些阴险手段才入的府。”
夙尧冷眼睨着他,大手一捞,又把茯欢扯回自己的怀里:“入府这么多年也没得到她的喜欢,废物。”
“不像我,从一开始就被她放在心上。”
说完,夙尧深情款款地凝望着茯欢的眸子,眼里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他那一双眼睛,看狗都深情,惯会骗人。
听到两个人大言不惭的对话,茯欢觉得脑壳有些疼。
迦夜气急败坏,心底又隐隐担忧她真的喜欢夙尧那个家伙,于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 她都亲我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