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亲爱的,你想看看吗?”沈眠把自己的手稿递给她,“我想写一个有关大海的故事。”
“嗯……”海泽尔端详半晌,评价道,“它看起来不太像其他航海故事。”
一般有关大海的故事都在写海的辽阔美丽,海的神秘危险,写人在海洋面前的渺小、人被海洋与风暴书写的命运……人与自然的抗争搏斗。
可沈眠的故事却独独少了那份核心的凶险,被历代文人墨客聚焦笔墨描绘的风暴在她笔下反倒是过去时,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仿佛阅尽千帆后不会再为此有分毫恐惧,余下的只剩体会和欣赏。
她写着海,重心却又并未真正放在海上,似乎海洋只是她想象中无限可能的代名词,只是她托物言志的手段。
也是,身子骨这般差的沈眠,甚至并不能总是去看与她们所住之处间隔并没有那么远的大海,更别提多次乘船出海。
广袤无垠的海洋对她而言,本就是一个或许一生只能接触寥寥数次的飘渺概念,距离很近又很远。
听到海泽尔的评价,沈眠笑了起来:
“毕竟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原本只是一位乘客,想要越俎代庖主导航向,还是需要花费一番心思的。”
“乘客?主人公是一位商人?”海泽尔按照常理推测道。
“不太算。”沈眠摇摇头,“准确说来,是被贩运的商品——她是一柄剑。”
“你知道那柄失落的镇国之剑吗?这是关于她的故事。”
……
权力的传承时常伴随着某种象征物的继承与传递,如王冠、权杖、玉玺……等等。
在现任女王伊蒂丝·爱德华兹继位前,这个国家代表最高权力代代相传的象征物是一柄剑——据记载由第一任建国君主留下的,象征开拓与征伐的镇国之剑。
自初代君主之后,这个被海洋环绕的国家和平数百年,镇国之剑便一直作为王权的象征物被封存在王国的密室中,只有每一任新王登基时才会将其取出,以完成继位的礼仪流程。
直到伊蒂丝前的上一任国王遇刺意外身亡,王宫内乱,数位王储都想取得象征王权的镇国之剑,以加强自己取得这份权力的形式正统性,结果传承已久的镇国之剑,竟在这场内乱中遗失了。
平息王宫内乱后的伊蒂丝·爱德华兹,成为了这个王国史上第一位没有在镇国之剑见证下继位的君主。
彼时对此颇有微词者数不胜数,甚至有曾经站队其他王储老古董试图掀起声势,以不正统为借口将伊蒂丝逼下王座。
奈何伊蒂丝·爱德华兹不是心慈手软会跟他们纠缠这些的类型,她派人查出声势来源,毫不拖泥带水果断斩了几个主谋,初次获得铁血之名的同时,也平息了这场风浪。
后来再敢议论此事的人就不多见了,一来敢在伊蒂丝手下嚼舌根,就要做好脑袋提在裤腰上的准备;二来确实无人知晓镇国之剑的下落,偶尔有人声称自己发现了线索或是找到了镇国之剑,最后闹到女王伊蒂丝面前,也通通被查证是造谣生事、哗众取宠。
对于这种人,伊蒂丝·爱德华兹从不放任,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如此凶残作风之下,敢于散播这种谣言的人也渐渐少了。
而最终对于镇国之剑的下落,民间传言有许多种,不乏有人猜测宝剑已折、不存于世;或是猜测镇国之剑其实根本没有离开王宫,而是在当年的内乱中被某位王储藏匿于某处,至今仍未找到。
至于镇国之剑飘扬海外,其实也是主流猜测中的一种。毕竟这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国度,谈起这个国家,就离不开海,而倘若镇国之剑被带入茫茫大海,那确实无从寻起。
无论猜测的过程如何,结果已然如此:
那柄被赋予至高荣耀、庇佑王国数百年、与王国命运息息相关的宝剑,就此不见踪迹。
仿佛预兆着这个国家的命运也将随着镇国之剑的失落,走向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