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兮闻言气得用手指戳她胸口:“你是他狗腿吗?这么捧他干嘛?”
木青被戳得疼,笑着躲道:“欸?你也厉害,刚才近身我都没发现,看来这三年偷偷加练了内功了吧~”
“哼,当然!不过我看你就不行了,三年光顾喝酒了吧,身子亏得这么厉害,就空有一身灵气,内力退化不少啊~”卓兮趁她发愣,手直接在她腰上偷偷掐一把。
夜胧一直沉默听着,听到喝酒,身亏几字时,拧眉道:“每日都有酒喝的话,想必日子逍遥得很吧。”
他的视线看向卓兮掐她腰间现出的凹陷褶皱上。
木青听他又似要讽刺了,面上有些窘迫,淡淡解释说:“不喝酒,睡不着。”
二人同时一震。
木青轻轻吐出一口气,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将手覆住半面,扯了扯嘴角,似骄傲地说道:“这三年,喝了无支祁一百零八坛好酒,嘿嘿,我是不是很厉害?它估计都快烦死了。”
“喝完就能睡,一睡几天,日子的确过得逍遥快活。”
她只露出半面,唇色因失血略显苍白。声音平平无奇,说出的话却在卓兮夜胧二人心里激起巨大涟漪。
“呵,是吗?”夜胧声音无比低落。
他似在自言自语。
“三年前,我并没有太多选择。”木青将衣袖放下,看向圆月。
欠他们一个解释,今日,该摊开说说了。她虽不后悔三年前做的那个决定,却也在清醒之时常常幻想,如果当年不做那个决定,那现在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叹无岁月可回头,蹙眉俯首,终是悠悠不解愁。
木青无意地把玩着腰间垂下的那枚竹文玉佩,思索着该从哪开始说起。
二人眼眸微颤。
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眼,卓兮就注意到那玉佩了,她以为他喝了忘川之水,不记得与她相关的任何了,索性就那么心无旁骛地佩戴着……
而夜胧,之前掐她脖颈之时就发现,那碧玺链子,她也戴着……呼之欲出的真相让他差点失智。
她心里,大抵并未没放下他们。
“或许你们已经猜到,我身体里……流着兽的一半血液,半人半兽之躯,加上至纯之灵,我......的确是个异类。”木青开口便是一番惊世骇俗之言。
但夜胧跟卓兮二人听到这些后,仅微微蹙了蹙眉,面上并无讶色。
果然。
木青收回投注在二人身上的视线,苦笑一声。
“西域之时,在见到那些人疯狂地拆卸彘的骨血之后,我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慌。大部分人对异兽都有着天然的排斥与厌恶,他们高呼异兽都该死之时,我第一次意识到,人的本性是排外的,异类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可......”卓兮急欲说什么,夜胧抬手拦住。
木青见二人不语,便继续说道:“后来在姑墨崖底,方婷用异血控我刺杀夜胧,师父一怒之下便解了我心神。那个瞬间,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另一部分血液彻底苏醒了。”
“我的灵力大增,灵识甚至成了身体可剥离的一部分。它们潜伏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任我调配。”
二人忆起猎兽台上她生生剥离一缕灵识的恐怖一刻。
当时那一幕差点吓疯他俩,结果她现在的意思是,这玩意她有很多,剥离一缕,无关紧要?
这不妥妥炫技呢吗?
卓兮跟夜胧的木着脸瞪着她。
这家伙,已经如此厉害了吗?有点羡慕的呢。
木青对上他俩的脸,立即明白过来什么,只能尴尬笑笑。灵力这玩意是天生自带的,以前自认为稀薄之物,实际上体内丰沛至极,这也是她自己没有料到的,。
卓兮冷道:“继续。”
“哦哦,后来我用灵气净化了崖底那些异兽后,身体是有些反噬的,心里也有了困惑。我不想承认这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晏玄看出来了,它一句话也没问,只将我带回了青丘疗养了一段时间,又结交了些新的朋友。”
“它告诉我,人和兽皆有好坏之分,我无须刻意去站一个立场,遵从本心就好。”
“再后来我生下了子安,才渐渐明白,人的出生是没办法改变的啊,我半人半兽又怎样,师父知道真相,可他不是照样将我养大了吗?他从不曾嫌弃我啊,还有你们......你们也曾说不嫌。”
夜胧抿唇不语,脸色苍白。她用了“曾”这个词,她认为他现在嫌弃她了对吗?所以她才三番两次在自己面前自称畜生吗?他只是恨她丢下他们,从未嫌弃过她本身啊......畜生?多可笑,自己才是那个畜生吧。
他目光看向她裹了一层又一层纱巾的小臂,眼里的疼痛浓的化不开。
卓兮却懒得内耗,他眉间紧皱,怒道:“现在也不嫌!废话不要多说!”
木青愣了愣,随即捂嘴笑了一下。这小子跟以前比,性子好像又变了些,而夜胧,似乎也变了。她笑意缓缓收住。
“你往下说。”卓兮捏了捏她手,不耐催道。
“哦。”
“三年前那一战,要救晏玄,势必要跟你们对立......”
“所以你便选择舍弃我们,对吗?”夜胧终于出声。
木青心虚了一小下,随后理直气壮道:“我当时只能站定兽族立场为他们考虑啊!东海本就是兽族领域,我只是为它们寻一个安稳的去处而已......”
“我不是说它们,我是说我们!你抬脚便走,做你的英雄去了,想过我们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我得去给它们做结界圈地为界啊!”木青也恼了。
“你不能把我们带去吗!非一条道走到黑,逼我们忘了你!为何每次你都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去解决问题!”夜胧咆哮。
“把,把你们带进东海吗.......”木青脸抽搐了下,这个想法倒从未有过。
他们是人啊,东海那处都是兽啊,让他们远离家人,跟着她入东海,这不是太......
太强人所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