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见到木青三人现身出来的时候,嘴角抽了抽道:“额……大半夜不睡觉,你们跑来做什么?”
它仿佛在接待半夜突闯它寝室的狂徒。
若不是它一身血污,木青定要轻巧戏笑他一句了。
豆大的灯火印出一片模糊光影,那么点光亮就足以窥探到它此刻周身的狼狈。
那么骄傲爱美的一只狐狸,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颓败模样了呢。
它的九尾怎么不动了。
刺穿它掌心的那根藤条是什么。
它挣脱不开吗。
它为何跪坐在地上。地上多脏啊。
那黏腻的血从何而来。
白狐变得又红又灰,委实有些可笑。
它幻不出人形了吗。
不是几日后才审判吗。
骗人。
这是已经给它定罪了是吧。
还有几日来着。
它要在这暗无天日处继续待着,等死吗。
那可不行。
木青眼里漫出血色,她一步步朝着那肮脏不堪的牢房逼近,灵气震荡。
“哎!祖宗!别!”晏玄惊呼,一激动往前探了探身子,忘记了掌心捆兽锁的束缚。
“嘶!”它疼得整个身子筋挛起来,撑住一口气,朝那两个呆子喊道:“拦住她!”
不用它说,卓兮已经挡在木青身前了,而夜胧拧眉注视着晏玄手心,直接释出他的金黄灵气逼近那藤条。
“破!”他眼里一凛。
那藤条应声被伐断,夜胧刚想舒一口气,便见那断掉的藤脉似活了过来,像蟒蛇一般直接在断裂处接上了。
晏玄苦笑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白费力气了,用你猎兽堂的灵力来破你们堂主精心用灵气浇灌的捆兽之物,有毛用。谢谢你哈,但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断一次粗一寸,疼死老子算了。”
木青垂眸,眼珠震颤。
“如何救你?”卓兮回过身来,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晏玄抬眼看他一眼,视线探向他身后,见那小人露出的一角衣摆都在颤动,心抖了一下,苦笑回道:“不用救。”
木青忍无可忍推开眼前二人,闪现到牢房面前,双手各握紧一段钢牢,生生将它们掰弯到一定程度,然后堂而皇之地入了牢房之内,站定在晏玄面前。
二人一狐完全愣怔住。
卓兮摸摸鼻子,古怪看了一眼夜胧,压低声音道:“这力度,啧啧,扭断我俩脖子都轻而易举吧?”
“你说的对。”夜胧脸上恢复了坦然神色。
能见识她的武力值不断刷新,真好。
以后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抱她大腿就好。
夜胧心态调整极为迅速。能吃软饭也是一种实力。
两人弯着身子随木青踏入牢内。
“哎,青儿……那什么,我干儿子呢?”晏玄见木青竟进来了,正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满眼的怒气,心慌之下急欲转移她注意力。
“子安在他外祖家。”
“外祖?”晏玄视线在卓兮跟夜胧上转了一圈。
哪个外祖?
见他面露疑惑,卓兮哼了一声答到:“自然是夜家!师父眼下哪有空给我带孩子!”
二人顿住,转头看向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儿子外祖自然是我师父,哪里不对吗!”卓兮抱胸眯眼回望着二人。
木青跟夜胧立即收回探究的视线。
这家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显得他二人多疑了!
晏玄看清了几人表情,立即了然道:“既已成亲,那便是亲上加亲了,是外祖,没错。”
卓兮这才满意地勾勾唇。
木青这时已站定在晏玄面前。
她柔荑抚上它的脸。
晏玄没动,当着那两个醋王的面亲昵地往她掌心蹭了蹭道:“青儿想我了吗?”
木青叹了口气,揽过它腰,轻柔地将它压向自己怀里道:“嗯,想得很。”
双双入了幻境。
幻境里不再有束缚,自然也没有痛苦了,晏玄兴奋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欢呼道:“还是我青儿厉害!”
它直接将木青扑倒在柔软草地上,使劲蹭着她脖颈,小狗一般嗅着她的味道,好久没有这般自在了。
“我能断那藤条。”木青轻轻拥着它说。
晏玄闻够味了,索性趴在她身上,将脸埋在她青丝里道:“我知道,青儿多厉害。”
“我带你出去。”
晏玄深吸一口气,有些不舍得从她青丝里抬起头来,躺到她身边,叹口气道:“现在这副样子,出不出去的,也没差别了。”
“是他拿的吗?”
晏玄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青儿。”
“我去夺回来就好。”木青淡淡回道。
晏玄侧身半卧,托着脑袋看向她:“那不就中他计了吗?为了我,青儿叛出猎兽堂?”
“那又如何?”
“不管你师父师伯了?不管那两个夫君了?也不管子安了?”晏玄趁机揉了揉她的小脸。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只想管你。”木青握住它爪子,捏了捏它的掌心的软垫。
“那不行,我……我答应等你师伯来的。我信他。”
“呵呵,师伯见过你现在的样子没?”
晏玄不作声了。
这私刑是那人模人样的猎兽堂堂主确认奚阳离开中山之后施加于它的,在那之前,它只是被关在这地牢而已,周身还很干净。
见过奚阳一面,他说他有办法救它出来的。
它信他。
木青看它不语,气笑道:“师伯若知道你被夺了精元,又在此受以极刑,他怕是一刻都忍不了的!”
“那更不能让他知道了,青儿。”晏玄语气里有了恳切之意。
“我也忍不了!”木青咬牙道。
晏玄环住她柔声道:“知道青儿心疼我。”
“但青儿,若我现在跟你走,那便落实了那子虚乌有的罪名了!”
“我虽只是一只狐狸,但被这脏水泼身上,也挺不爽!”
“好好一只狐狸,凭什么替人顶罪?”
木青定定地看着它。
“你可知,就算找到证据证实你的清白,但人们对你的看法,可能仍不会改变?”
“那又怎滴?我是狐狸与我是凶手,二者不等同啊!总要给那些在乎我的人一个真相吧!那群小崽子们,怕是吓坏了吧?”晏玄拨弄了一下毛发,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