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索没想到刘谌第一个询问自己。
他皱眉沉思良久，
手指摩挲着四轮车车把，一时间无法确定心中所想。
“维之畅所欲言。”
“吾等今日只是商议，并非定议。”
得到刘谌的勉慰，
关索心中稍松。
“吾以为……”
“不如将计就计，为防黄璿怀疑，可令陆文龙、邓禹二人严词拒绝。”
“而令谢安假意投靠于他。”
“谢安本就掌王府兵马，乞活军可以随意调动，且不会让邓禹等人起疑。”
“主公与黄璿迟早有一战。”
“若能得乞活军南下，胜算更高。”
刘谌大点其头。
“维之所言甚善。”
“看来《孙膑兵法》确实非同小可。”
一旁李愬皱眉道：
“但就算谢安能调动乞活军，又能调动多少？”
“若是全调来，岂不摆明了篡权。”
“若是调少了，又恐落了下风。”
话音未落，
辛弃疾于座上微微欠身。
“在下以为黄璿虽已出阁，但势力仍不及主公。”
“他有江阳为助，吾等亦有呼延统领为内应，胜败结局还未可知。”
刘谌默默听着，
眼神不断在众人脸上扫过。
一旁上官婉儿嚼着葡萄说道：“我猜陛下要立黄璿为太子。”
“魏、吴相继立下太子位，陛下近臣也一定劝陛下早立太子。”
“而陛下最宠爱王氏，如今王氏消失，陛下定会为了弥补王氏，册立黄璿。”
“届时黄璿便有了调度宫中御林的权利。”
一听此言，
霍仑心中顿时大急。
“整个成都的兵力，独御林为精锐。”
“若是让黄璿小儿成了太子，吾等岂不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诸葛英抬手示意霍仑稍安勿躁。
“汝兄长返京了么？”
霍仑一愣。
“正在路上。”
“大概……还有十余天赶到‘战场’。”
众人纷纷颔首。
霍弋那里，
还有一些亲兵。
想来霍弋也是站在刘谌这边的。
这股生力军，可使刘谌在成都城内也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人马。
关索看向刘谌，
欠身抱拳道：“主公。”
“吾等何不示敌以弱，以退为进？”
“人言，若使其亡，必先令其疯狂。”
“黄璿本就好勇斗狠，如今谨慎布局，无非是因为主公带给他的压力太大。”
“只要主公偃旗息鼓，黄璿定会掉以轻心。”
“甚至……黄璿做出些许出格之事也说不定。”
“一旦黄璿失了人心，天时地利人和先去其一，吾等便可趁虚而入。”
刘谌心中大慰。
关索之言，句句在理，逻辑贯通。
可为上策。
而若关索能在这一次争斗中大放异彩，日后随军之时，阻力也可小些。
“就依维之之计！”
关索一愣。
不是说今天只是商议，不定议么？
怎么就依我之计了？
想到这儿，
关索心中一阵忐忑。
若是计策失败，如之奈何？
皇家之争，
一旦落败，势必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维之勿忧。”
“孤打了这么多仗，还能看不出维之计策之妙？”
“真要打起来，维之只需顾好家中便可。”
“万不能让鸾儿受伤。”
刘谌亲自将关索送到府外。
站在街边看着关索的四轮车缓缓离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
诸葛英等人也纷纷告辞离去。
“诶，且慢！”
刘谌拦住霍仑。
“现今朝野上下，皆知孤与维之关系。”
“为防黄璿走投无路之时狗急跳墙，汝定要守护维之，寸步不离！”
“这……”
“那主公……”
刘谌摆摆手。
“孤当年在上洛丹水，单枪匹马独据曹军数万大军。”
“如今有兵有将，孤何惧之有？”
霍仑想了想，
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若说黄璿骁勇，那刘谌与之相比就是天下无敌。
“既如此，关索安危便交给在下！”
“善。”
回到后院，
在长孙无垢的按摩下，刘谌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看着上官婉儿和辛宪英坐在一旁吃着果蔬，
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平静感，袭上心头。
“皇位非吾所愿。”
“权利亦非吾所愿。”
“奈何天时、人事相逼，不得已啊。”
“殿下。”
长孙无垢笑颜宽慰。
“庄子曰，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不论日后殿下身在何方，吾等定陪在殿下身旁。”
女孩又看了看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
“如今妾身和婉儿都有了身孕，浣儿妹妹也快要生了。”
“这便是三个了，还有宪英。”
“我等这一家子，也不求别的，只求殿下安康便够了。”
听得刘谌心中舒缓，
轻轻抓着长孙无垢的纤手，猛吸一口气。
“知我者，唯诸位夫人而已。”
……
……
劳累一夜的刘谌，
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
‘真要动兵？’
‘现在动兵，岂不是跟玄武门之变一样？’
刘谌心中思忖。
若真要上演玄武门之变，当清除一切后患，不能留给世人，乃至后世人任何把柄。
后世喷子的功力，刘谌可是深有体会。
上到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下到诸葛武侯、兵仙韩信、青田先生刘伯温，没一个入得了他们眼。
若是自己落下个弑兄的名头，
说不得在某音上被口诛笔伐，在某扑上评个三分，在某吧上跟孙笑川坐一桌。
“诸位。”
“主公来信，允吾领兵南下。”
众皆凛然。
虽说刘谌此举针对的是黄璿，但也证明了刘谌的野心。
他们不怕刘谌有野心，
就怕刘谌没有野心。
跟随刘谌征战雍凉以来，可以说已经和刘谌深度绑定。
刘谌上位，
则他们所有人都有封侯拜将的可能。
但若是黄璿上位……
“安石以为，该带多少兵南下？”
谢安长出一口气，
心中盘算着。
“最多五百。”
“否则沿途城池不会放行的。”
“五百？”
“会不会太少了？”
颜真卿不无担心道。
“谁说只带五百军卒了？”
谢安眼眸阴冷。
“黄璿既然要对付主公，吾又怎能轻饶了他？”
“陆文龙不能动，直面东面压力需要他坐镇。”
“除他之外，关胜、张须陀、秦明、秦琼、姚弋仲、花荣、庞万春等将，吾都要带上。”
“加之主公那里的猛将，辛弃疾、霍仑等人。”
“如此阵仗，主公要做的事，吾不知成都谁人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