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八福晋明白情况后,苏麻喇姑丧事一结束,就给宫里上折子抱病。
是真病了!不过是心病。
没有孩子,被张氏拿弘旺戳心窝子,令八福晋日益心力交瘁,整个人消瘦的很,完全没了之前气势凌人的霸道样。
期间,没少给宜修、七福晋写信哭诉:张氏这女人母凭子贵,惠妃、良妃没少赏赐,让她面上无光;
就连胤禩随着弘旺长大,时不时留宿张氏那里,敲打敲打底下人,给儿子体面……各种事儿说了个遍,其实就是受不了丈夫被人抢走,哪怕只是一点点!
七福晋只能多多宽慰,主要这种事儿在皇家很常见,皇阿玛每月不也得去惠妃、荣妃、宜妃宫里留宿么。
八福晋一听,想着往后给张氏体面,还得每月分出胤禩几日,心更碎了。
七福晋无奈,唯有把弘旭留在八贝勒府上陪八福晋,八福晋抱着白白胖胖的干儿子,听着胤禩求和的讨好话,心中郁闷消散不少。
但张氏如何能睁睁看着胤禩与八福晋和好,每日逮着胤禩下朝回府的间隙,抱着弘旺等在必经之路上,不是哭诉儿子想阿玛了,就是扮柔弱,说自己不受福晋待见,求爷怜悯怜悯她们母子……
刚和好的夫妻俩,又闹了起来,八福晋没少半夜哭的心绞痛,看的胤禩又心疼又无奈。
鸡飞狗跳一直持续到四十四年底,宜修被胤禩求着上门,探望下八福晋。
“四嫂,明慧和你处的最好,求四嫂好生宽慰宽慰明慧,往后有机会,弟弟定涌泉相报。”
别说明慧没少一库房一库房给她送礼,就是胤禩这承诺,宜修也不会拒绝。
只不过,如今胤禛在府上,正大光明去八贝勒府上探望,还是需要胤禛点头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胤禛不仅点头了,还语重心长地与胤禩聊起了夫妻之道。
告诫胤禩,后院还得归福晋管,妾室抱着儿子一哭就心软,真是不像话!
还有,女人之间的事儿,他一个皇阿哥插什么手。若一开始就把张氏交给八福晋管辖,让张氏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就算再如何顾忌儿子,也得给足福晋脸面,而不是向妾室低头。
当然,话里话外,没少秀优越感:瞧瞧,我府上妻妾和睦,你府上呢?八弟啊,你……这不行啊!
胤禩越听脸越黑,可也不得不承认,四哥这话没毛病,问题都出在他心软上,他后院也着实没有四哥后院安稳。
听着这些话,宜修难得对胤禛改观了一些,无论如何,她如今是福晋,胤禛敬重福晋、强调规矩,总归于自己和孩子有利;
这一世,她对胤禛没有爱情,但胤禛却对她还是有几分夫妻之情的,也给了她尊重、权利和地位;
弘晖更深得胤禛喜爱,除了在宫中小住的日子,一回府父子俩白天你教我学,晚上就抵足而眠。
久而久之,宜修也对胤禛手下留情,十八掐的次数,下降到每月一次,若非必要,不会追加。
至于八福晋,宜修还是哄好了她,“张氏不过一个侍妾,你不点头,她生了儿子也升不了位份。但你要是真被她牵着鼻子走,说不准她还真能再开怀,有两个孩子,位份你还压得住?人家就是故意要挑拨你和老八,你确定要让她得逞?”
卧床生闷气许久、早就没了往日风采的八福晋,顿时红着双眼看向宜修,气势汹汹地吐出几个字,“做她的春秋大梦……”
宜修见她来了精神,立马伸出两根手指头,意思很明显:两个库房换两个主意。
八福晋出身郡王府,父母双亡后族中更是没少补贴她,胤禩更是丝毫不对她设防,家底厚的很。
一见宜修有法子,丝毫不心疼地点头,言辞凿凿:“四嫂,只要你有法子,让那女人再也不能用儿子戳我心窝子,重赏。”
宜修白了她一眼,“赏?你再说一遍?”
八福晋垂眉,“我说错了,必有重谢,行了吧?”
宜修这才点头,给八福晋端了盏茶,示意她先拾掇好自己,被一个妾室闹得如此憔悴,真丢人。
八福晋当即唤来奶嬷嬷静雾,一番洗漱、进膳后,坐在梳妆台前上妆,眼神却始终瞄向宜修。宜修边给她挑首饰,边给她分析情况,“你啊,就是性子太急了些。李氏、毛氏能生女儿,就能再给你生儿子。只要你沉住气,不对张氏起心思,八弟和后院还不是捏在你手里。”
“偏偏你先失落,对李氏、毛氏失望的同时,对女儿们也不上心。也不想想,张氏那儿子生的再好,那也是她和八弟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张氏还能由着儿子亲近你?”
八福晋嘟囔了几下嘴,终是愤愤地骂道:“那贱人,总明里暗里讽刺我,我实在是……”
宜修半点不退:“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要让她知道什么是为妾之道,才要沉住气好生笼络宫中娘娘。结果呢?你既不对小格格们上心,又不给李氏、毛氏请封,难免让外人轻看一番。”
“本来你在娘娘们面前,给小格格多多美言,装一装慈母的模样,本就对你心怀歉意的良妃、八弟,还不得想方设法补偿你。但凡张氏敢闹出动静,不用你出面,他们心里就不好受。”
“你呢,傻傻地被张氏牵着鼻子走,到头来辛辛苦苦一年多,什么都没捞着!”
八福晋听着耳边宜修的分析,内心懊悔涌现,越想越难过,喃喃道:“要是我能自己生,那还有这些事儿,呜呜呜呜……”
宜修由着八福晋哭个够,再柔声宽慰道:“世事难料,再想这些又能如何呢?你啊,明日就进宫,向惠妃、良妃倒打一耙,就说是八弟对女儿们不上心,这都多久了,孩子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你这才与他闹个没完,把你府上这些事儿先揭过去。”
八福晋眼眶含泪地看向宜修,怔怔道:“这话,娘娘她们能信?”
宜修给了她一脑瓜,“当然不能,但如今缺的就是个名头,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扭转你如今的形象与名声。否则,若李氏、毛氏她们再有孕,宫里娘娘会同意你养吗?至于冤不冤枉八弟,哼,就他给张氏体面这事儿,不顾及你的脸面,挨骂也是活该的。”
八福晋两眼放光,愤恨道:“嗯嗯,胤禩这家伙就该挨挨骂!”
宜修见她理智回归,放软了口气道:“第二,你得好生养着女儿们。一方面是宽慰下李氏、毛氏她们,得笼络底下人,将来才好继续抱养儿子,对不?”
八福晋禛思考了片刻,对于那俩孩子她曾是充满了期待,虽然生下来是女儿有些失落,但聊胜于无,李氏、毛氏生的,总好过张氏生的。
“便抱到我院子里,记在我名下,给足嫡女的排面与待遇;也不阻拦李氏、毛氏来探望,再给李氏、毛氏家中赏些产业,升她们做格格吧!”
“嗯,安排的很好。”宜修赞赏道,这女人理智回归,头脑就清醒了,可见情爱是容易蒙蔽神志的,“另一方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对李氏、毛氏越好,张氏就越嫉妒,嫉妒多了,就容易出昏招。”
“别的不说,就这么冷的天,张氏还敢抱着孩子堵八弟,你就可以借此发作她。说张氏为了争宠不顾儿子的安危,把话说大些也无妨,反正八弟站你这边。有了正当理由,要动一个妾室还不容易?”
“把人打发去庄子上,眼不见心不烦,或是直接让八弟将弘旺接到前院养着,让张氏日日在佛前祈祷儿子平安。既体面又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何故自己生闷气呢!”
“还是四嫂想的周到。”八福晋对宜修的主意再满意不过了。
果然,宜修这贤惠的名声不作假,瞧瞧人家出的主意,自己确实差……了点,一点点而已。
“那你可别再生闷气,我得回去了,孩子这时候午睡该醒了。”
宜修劝好八福晋后,就回雍郡王府……为了不引起各方关注,来往都是靠梯子。之所以重视孩子午睡,也是没法子。
弘晖、弘昭、弘晗、弘昕平安长大,最小的弘昕都从两头身,长成了三头身,就不是怎么爱动弹,和他三个哥哥相比,实在是过于安静。
她和胤禛没少想法子,让小儿子动起来,然而……除了被阿玛、额娘抱着走一走以外,这孩子仿佛喝口水都是在完成任务一般,懒极了——
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能站着就绝对不跑。
这一次,胤禛和她都没有问这孩子像谁,主要是就没见过这么懒的孩子。哪怕是老大夫妻努力许久才得来的弘昱,平日是安静了些,不似他阿玛那般大大咧咧、性格急躁,但这孩子平日里也是会走动的。
大福晋都说了,“弘昱这孩子和他阿玛两个样,渐渐长开了,反倒是有几分像惠妃和皇阿玛。性格醇良,颇为机智,能把他阿玛耍的团团转,现如今父子俩天天为了习武这事儿斗智斗勇。”
听听,弘昱还是很活泼的,弘昕就不一样了,什么斗智斗勇,他只有一个爱好——睡!
若不是宜修下了死命令,要求伺候的嬷嬷、婢女每天必须在辰时末叫醒他,一日至少要走动一个时辰。
午睡要不看着,他能直接睡到明早!
再这么下去,这小子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赖在床榻上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