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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年羹尧如今只是庶吉士,在翰林院熬资历,本不该如此出言不逊。

然而,此人也是有大运道的。

康熙三十八年,年羹尧年仅二十一岁,就在顺天乡试中考中举人。次年,参加会试、殿试,中三甲第218名,赐同进士出身。同年,康熙下令“大臣子弟皆置三甲”,本是同进士的他,便与张廷玉等共43名新科进士,被康熙帝钦点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彼时堪堪二十二岁(虚岁)。

可谓是年少得志,有“博闻强记,文誉甚彰,意气颇盛”的名号,为人又放荡不羁,喜欢嫖妓,有“儇佻恶少”之称。早年间,得纳兰明珠赏识,将自己的孙女,也就是纳兰性德的女儿,嫁给年羹尧。

一朝学成得青眼,平步青云年家子。尚弱冠之年便被康熙钦点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代表他前途无量。加之,又有明珠的赏识,年羹尧如何能不得意呢?

至于胤禛,说实话,年羹尧不放在眼里是有原因的:一则胤禛在他前半生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爹不疼、娘不爱、长期坐冷板凳的状态。年羹尧觉得自己前途无量,自然要良禽择木而栖。胤禛一个不怎么受关注的记名嫡子,配当“良木”吗?

二则胤禛本人又不像八阿哥胤禩,在朝中有贤良、温厚的名声,胤禩对待朝臣从来就是如沐春风、礼贤下士,身后还有安亲王府、九阿哥、十阿哥的支持,名声不显的胤禛,对年羹尧而言,确实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三则胤禛日常总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身后势力也不多,乌拉那拉氏早就呈现颓废之势,乌雅氏又被他亲手抄没,身后连个亲近一点的阿哥都没有,明面上压根不占优势。

四则旗主与旗民的关系,对于年羹尧这一科举入仕的人来说,压根没有太大的束缚力。总归他是旗人,娶得还是明珠的孙女,胤禛压根没法束缚他。九阿哥最近很投他的胃口,二人一起嫖妓、一起侃大山、一起喝酒,期间八阿哥胤禩多次透露赏识之意,可不就飘了。

五则是年羹尧和年希尧关系一般,上回年希尧去了郡王府就说要留在京城,杨氏这个大嫂突然间挺直了腰杆,敢说自己这个小叔子不尊敬人,又数次驳斥妻子纳兰氏不敬长嫂,他如何能对雍郡王抱有好感?

故而,才有了在翰林院与富察·福敏那番对话,决定要在胤禛面前抻一抻、拿拿乔后,让胤禛知道知道如何礼贤下士。别以为得了大哥的认可,就能让他年羹尧对他这个旗主有什么好脸色。

说到底,不过是个不怎么受宠的皇阿哥而已。大哥拽什么,日日说雍郡王好话,有个屁的好!

然而,不等他在大哥大嫂前继续抖搂一番,短短不过五日,就被年遐龄押着打了一顿。

“你个孽障,居然当众说胡话,这是要害了全家啊!打,继续给我打,往死里打。”

此时的年遐龄脸色铁青,内心更是慌张无比。

自己这个二儿子,总觉得自己天纵奇才,平日里恨不得拽上天,可好歹还能听进去劝,对家人也算爱护。

结果呢,冷不丁说出如此惊人言论,完了完了,年家的名声、仕途都完了。

突然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顾周边人的阻拦,扑在年羹尧身上,对着年遐龄哀求:“阿玛,不要打二哥,再打下去二哥就真废了。”

“打死他,再打死世兰和我,老爷,你也就清净了。可怜我们一家子,就要阴阳两隔。”

姗姗来迟的年夫人,也对着年遐龄又哭又骂,恨不得把她也给一起打死。

年遐龄指着年夫人,颤巍巍地怒道:“都是你,要不是你一直纵着,他能有这般本事。对着雍郡王府出言不逊不说,还当众说胡话。你打听打听,现在满大街,谁不知道咱们年家出了个背主的年二少爷,年家可是簪缨世家啊,现下名声都毁了。”

“什么?雍郡王府,那不是咱们旗主府上吗?老二他、他……”年夫人不可置信地望向被打的二儿子,满眼都是恐惧与害怕。

年羹尧梗着脖子叫嚣,“什么旗主?不过是升了郡王,咱们才被划分过去而已,这才多久。再说了,他雍郡王比得上谁?直郡王(大阿哥胤禔),诚郡王(三阿哥胤祉),谁不比他早封爵。就是八阿哥都比他名声好,凭什么一句话就想让我去见他?”

年遐龄被气笑了,直接扇了两巴掌,“你能耐,你有本事,有种别大庭广众下说,将全家人带上啊!我年家若有一日遭逢大难,必定是你小子嚣张跋扈、不知轻重导致的。”

杨氏这时闻言更是恸哭起来,对着年羹尧就是一顿输出:“往日,二弟不在乎我这个大嫂不要紧,如今,也不在乎在乎妹妹与侄女吗?你说话的时候可想过,大妹妹与侄女们将来要选秀。”

“雍郡王如何我一介夫人不好评价,但雍郡王福晋深得太后与贵妃喜欢,如今弘晖小世子就养在宫中。你口不择言得罪了雍郡王,雍郡王福晋生不生气,将来大妹妹与你侄女选秀能好过吗?”

“就算雍郡王福晋宽宏大量,不跟咱们女眷计较,那你大哥呢?他可是刚被雍郡王收为门人,日日去雍郡王府上听差呢?你也不在乎你大哥的前程?”

她的玉华与玉容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叔叔,过去十来天她奉承雍郡王福晋、侧福晋等,花的心思都白费了,以后可怎么是好啊……

年遐龄一听这话,火气噌噌往上冒,大吼道:“打,给我往死里打!”这个逆子,当真是连累全家。

年夫人立马拉开年世兰,本想骂杨氏火上浇油的话,也被咽了回去。贵妃可比惠妃地位高,老二媳妇身份再好,也没法为世兰以后选秀“保驾护航”。届时,贵妃只需随随便便一句“殿前失仪”,世兰以后连嫁人都难!

年羹尧本想继续犟着,可听说会影响妹妹世兰以后,顿时泄了气,立马就认错。他只是随口抱怨两句而已,雍郡王不会如此小心眼记仇,甚至报复家中女眷吧?

年遐龄见人服了软,只得捏着鼻子给这畜生收拾烂摊子。

一边给杨氏说软话,安抚一二的同时,请老大(年希尧)去雍郡王面前探探话,好歹给个认错的机会不是。

一边叮嘱年夫人,事情摆平前不要出门乱应酬,管住二儿媳妇,别这时候找明珠想办法“乱弹琴”,帮倒忙。

年夫人点头应下,带着懵懂的年世兰与哭泣的二儿媳妇回了院子。

杨氏恨不得手撕了这个不省心的小叔子,可为了丈夫的前程,也为了女儿的将来,只能不情不愿地安排起来。

边准备给雍郡王府的赔礼,边在年希尧跟前儿诉苦,求他务必为了女儿,别在雍郡王面前给年羹尧开脱——该怎么就怎么,别小叔子搭进去不说,自己也没了前程。

若宜修在,必定会称赞杨氏一句,果真是会审时度势,面子功夫做的也不错。

只是当前宜修并没有心思花在年家身上,反正年羹尧的名声已经臭了,胤禛对年羹尧也没了好感,后续都是收尾的活计。

现在宜修想的是,如何才能在大福晋生产前,研制能吊住孕妇产后大出血一命的药丸。

大福晋可怜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大福晋怀孕时间与自己、三福晋相差不远。

而双胎素来是八、九个月便早产,说不得生产的时候,自己、三福晋、大福晋会撞到一块。

上一世,大福晋就是在生下第五胎,也就是唯一的儿子弘昱后,血崩而死。

这一世,机缘巧合,宜修、三福晋、大福晋产期相近,宜修和三福晋还是双胎。

若是大福晋依旧血崩而死,只怕孩子出生后,少不得落个克亲的名声。

大福晋是生是死,自己并不在乎,但死也得换个时间死,至少得等孩子满月。

因着宜修一句话,杨府医、章府医忙得团团转。日日交流医术、琢磨药方不说,还得到处找药试药,又得和稳婆们商议如何拿捏剂量、怎么发挥疗效等。

宜修表示:要银子给银子,要药材给药材,要稳婆给稳婆,但药必须要研制出来,必须要有用。否则,后果自负!

杨府医、章府医:……是,您是福晋,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