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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早早受伤的左手死死扶住桌子边缘,本来在桌上坐着吃饭的几个人眼下也被这场景搞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站起身来往后站了站,就算是这种时刻,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情绪。

她只是眼睛转了转,然后飞速地扫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盛着一碗骨汤的瓷碗,已经不再冒热气了,应该是温的,又扫了一眼旁边装着丰盛饭菜的不锈钢餐盘。

她在想拿什么会比较顺手,她等会要拿一样砸到眼前人的头上,她不在乎对方受多严重的伤,也不在乎自己为此会承受什么样子的后果,反正她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她在听到对方羞辱李简安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陆早早的怒气越阴沉越繁重,就越不会在脸上显现,也疲倦于在一切人面前展露过多的情绪。

就像平静的大海下掩藏着滔天的巨浪波涛,但是一眼望过去,却始终无波无澜。

在决定动手之前,陆早早问了一个于对方而言,很有些古怪又神经质的问题,她问,“你现在决定向我的好朋友道歉吗?”

“道歉?”对方一把扯住陆早早垂放在胸前的头发,但是因为陆早早一直死死地拽住桌角,所以并没有被带动着往前走动半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两个这样的傻逼,给你选项你不主动选择,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说着,他看见陆早早攥紧桌角的左手,看见她左手上面包裹着的一截白色纱布,于是松开陆早早的头发,上前两步,一把把陆早早的袖口扯上去,弯腰凑近看了看,然后发出尖锐的嗤笑。

“哎呦我去,左手已经受伤了啊,那竟然如此,今天就先弄伤你右手吧,正好,左右手都废了,看你还有没有精力多管闲事,今天我就让你和你朋友看看什么才是报应。”

身后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又让陆早早联想到小时候读童话书里面恶魔的笑声,她转头看见李简安那双已经通红的眼睛,眼眶里面还有盈积的泪水,看上去好可怜,就像一颗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的幼芽。

那个人还在半弯着腰,垂着眉眼,一把扼住陆早早削瘦的手腕然后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眼下,甚至非常恶劣、非常用尽地按住了陆早早手心的创伤,那种被尖锐玻璃贯穿的痛苦再一次袭来。

陆早早能感觉到伤口处有血正在冒出来,但她也只是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多余的表情和动作都没有了。

血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很快穿过纱布沾染到那个男孩子手上,他嫌恶地挺直脊背,准备把头抬起来,把这在他看来是下等人的血擦到陆早早的衣服上。

不过还没有完全伸直身躯,陆早早突然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然后用受伤的左手一把抽过桌上的餐盘没有任何犹豫地砸到对方脑门上,陆早早这次爆发出来的力气非常大,对方应该也被搞蒙了。

但很快,崭新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直直地往下流,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眼前一半的世界变得模糊猩红,像是游戏里面突然失灵卡顿的一帧,他顿时大声尖叫起来。

脸色通红,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全部爆发,像是一条条扭曲蜿蜒的青紫色小蛇,对方已经完全失控,完全不剩下一丝理智,猛地把陆早早推倒在桌子上面,陆早早整个后背猛地被掼在桌面上。

对方眼睛阴狠残暴地盯着她,双手死死地卡住她的脖子。

陆早早感觉世界上或许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感到害怕的事情了,毕竟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无法产生这种情绪,也或许只是对她本身的境遇如何完全不在乎了。

她甚至挤出一丝力气笑了笑,“你如果再敢对我朋友出言不逊,我就……”

陆早早一字一顿,因为被掐住喉咙,所以只能用气音很轻很轻地说话,也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杀、了、你。”

反正她真的没有太多所谓了,她倒是想看看,是谁比较在乎自己的这条命。

正在气头上,对方处于极端状态,显然已经听不见陆早早讲的任何话,只是双手更加用力,像是恨不得今天真要把陆早早掐死在这里。

陆早早有一瞬间真的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气息。

但是最诡异的地方在于,这种感觉陆早早竟然也觉得似曾相识,而且真的不是害怕,更多的像是一种坦然,一种早该如此的、来自命运的召唤,她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像是突然进入了一片空白的领域。

但是还没有过多久,对方就被一股更大的力气给甩开,对方拖拽着他的后脖颈把他像一条死鱼一样地往后拉,然后把他甩在地上,把他的脸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用力地磨蹭了好几个来回。

周围本来还有一些熙攘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静地似乎可以听见皮肉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

他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挣脱开,刚想转头问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这样对我?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一双阴骘冷然的双眼,眼睛里面像是蕴藏了深不见底的寒冰,光看半蹲着的身形,就知道身形很高,但是面色很白,神色不悦,阴沉沉的。

一看外表和气质就能轻易判断此人家世不俗,应该是非常不错。

于是那些话被硬生生压住了,还没来得及构思下一番说辞,就被谢洄年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出拳撂倒在地,谢洄年练过很多年的拳击和跆拳道,上肢力量非常强,对方很快就被这一拳打得头昏脑胀。

还是觉得不解气,谢洄年的火气都要快化作实质性的物质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他很快就提着对方的衣领把对方拽起来,然后又补了第二拳、第三拳。

对方的鼻尖和嘴角很快溢出来几丝血迹。整个人也被这毫不留情、充满戾气的暴打变成了一摊已经没有力气和精气还手的死鱼,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案板上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