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在位的皇帝还不是雍盛帝。
尽管先帝以昏庸享乐闻名,但再昏庸的皇帝也不会容忍有人写反诗这样的事情 。
最重要的是,秦七俭的背景很强,出自秦家又有临孝君罩着。
但帝都可不止一个临孝君 ,还有左相和江南帮。
对于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江南帮自然乐见其成。
推波助澜干掉秦七俭,那科举前三甲就可以被江南独霸。
秦七俭死不死的无所谓,借机废掉秦家最有能力的后人也是对东南党的一种打击。
而老皇帝也是借此机会立威。
秦七俭跑了那就下旨追逃,能不能抓住是否真抓也无所谓,但那些被抓住下狱的读书人必须杀掉。
六十多个受秦七俭怂恿辱骂季零尘的书生,被齐刷刷的砍掉了脑袋。
尸体被丢进帝都之外的乱葬岗任由野狗分尸。
杀了人,立了威,自然要还清白于天下之民。
所以当得知季零尘的遭遇后,老皇帝直接下了口谕。
此人性情坚毅腹有才学,可录取为国效力。
对于老皇帝这样的旨意,江南帮第一个站出来高呼陛下英明。
而后放榜的时候,季零尘位列第一百位,成为户部一小隶。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性。
最有希望夺魁的秦七俭成了通缉犯 ,状元被来自江南的举子所得。
而逃回东南的秦七俭知道自己被人设了局,不然不会那么巧的接连发生那么多的事。
但他一直认为设局坑他的,是左相和江南党。
而当大雍局势大变,季零尘的身份被爆出来后他才明白。
原来当年坑自己,改变了自己人生轨迹的竟然不是左相,而是那个被他看做土鳖的季零尘。
现在也才想起,那个无故挑衅自己的乞丐有着淡淡的东海口音。
那个盗取自己钱袋子的蟊贼也是,那两个摆卤肉摊子的老夫妻更是。
最关键的点在于,那带着官差围了青楼的刑部侍郎,正是季零尘的姐夫,后来的东海道台金通未。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真正坑自己的是季零尘,左相和江南党只不过是吃了个现成的。
用一个科举最后一名换取状元席位 ,怎么算都是赚的。
老皇帝顺手杀人立威,季零尘上榜为官。
所有人都收到好处了 ,只有自己一个受害者。
若不是最后季博常出世爆出了季零尘的老底 ,秦七俭这辈子恐怕都不知道坑他的到底是谁。
如果时间能重来,估计秦七俭绝对不会去招惹那个来自小门小户的土鳖。
哪怕那个土鳖第一个交卷,让自己的一鸣惊人大打折扣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也正是当年的那件事改变了秦七俭的人生。
他没能入仕成为东南帮的主力,更因此丢掉了秦家家主的位子。
回到东南后他开始苦读兵书,弃笔从戎成为了一名领军之将。
“苦读兵书就能打仗了?”
季银楼的话让季九言摇头:“非也,不读兵书也能打仗。”
季银楼挑眉:“谁呀?”
“少主!”
季九言的话让金启晟和季银楼同时摇头苦笑。
是啊,少主读过兵书吗?
没有 。
没读过兵书没带过兵,却改变了大雍格局一举灭杀北夷数十万大军。
这世间事本就没有定论的。
季博常一本兵书都没读过,但谁敢说他不会打仗?
“秦七俭知道此次要面对的是我骑兵大军,所以他所用之法也一定异于往常。”
金启晟说完在地图上指了指。
“这里的地形,最适合伏击也最不利骑兵冲阵。”
金启晟所指的地方名为肋骨崖 。
这地方的地形就如名字所说那般,是一片狭长山谷的地形。
这里位于高丽正中位置,是连接南北的重要通道,通道就如肋骨一样有很多条。
最宽的一条宽有百丈,最窄的一条仅有不到一丈。
“我们要想进入高丽南部就一定要经过肋骨崖,此处设伏不但能将骑兵之威降至最低,若是两头封堵,我们就会如当初的独狼骑一样被覆灭在峡谷之内。”
季银楼说完,季九言接口。
“而且东南拉拢高丽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高丽人堵住我们的后路,将我们和东海彻底隔绝而开,前有肋骨崖所挡,后有高丽人封路。”
“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头去打高丽人,打通回到东海的通道,但只要我们去攻高丽人,秦七俭必然从后夹击。”
季银楼微微点头。
“所以东南人的目的就是损耗我们的骑兵,只要我们退回东海高丽必成祸患,他们一定会提供钱粮武器给高丽人 ,然后怂恿高丽人进攻东海。”
“高丽人打,我们就要防,大批兵力就会被牵扯在高丽的方向。”
“而此举更阴毒的地方在于,骑兵败,就会无限削弱公子在北夷大胜之威,我们的骑兵也再不能形成有效震慑,其他方向的人就会蠢蠢欲动。”
“只要其他方向动了 ,临孝君必然从水路出兵攻打东海,届时公子将被所有人同时撕咬。”
季银楼说完看向金启晟。
“这些事将军一定知道,所以末将猜,将军一定有了应对之策。”
季九言也在此时开口。
“将军您就吩咐吧,公子既然把高丽战场给了咱们骑军,那咱骑军就绝对不能让公子失望,在高丽打出一场漂亮仗。”
金启晟闻言微微一笑。
“两位将军莫非忘了,我们的骑军可不止八万之数。”
金启晟说完又在地图上指了指。
“我从北境回返之前公子就曾说过,左相没有在公子攻打北夷时出手,一在左相明白大是大非 ,二则是左相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时间差来布局。”
“东南借助高丽向我们开战就是左相的布局之一,且避无可避,无论我们打还是不打其实都已经入局。”
“所以公子一直没有召回身在高丽谷口的太霆,为的就是今日的局面。”
说完看向季银楼和季九言。
“公子用兵从不按常理,就如雍北关,所有人都以为公子会以关隘据守一点点磨杀黑山部,但公子却让开城墙将他们放进关内一举全灭。”
说着英俊的面庞上出现一丝笑意。
“秦七俭重兵设伏肋骨崖,是认为那是去往高丽南部的必经之路。”
“但公子,却从未让下达过让我们去往高丽南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