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也有协议,让南赢赔偿庆朝抗敌黄金八十万两,并且对庆朝称臣,与大庆联合驻军边境抗击玄璃。”
凌书墨依旧坐在红木椅子上,手边茶水烟雾自下而上。
“这是狮子大开口,无耻苟辈!”李思蒙心中狂怒。
因为他手执协议完全相反。
另一边的人却看都不想看那一眼。
上面写着要让庆朝俯首称臣,上贡金银珠宝,甚至作为主要抗击玄璃的屏障。
可谁都知道要是没有庆朝,南赢的灭国之祸和签署的条约可都是奇耻大辱。
“本官姓凌,不姓苟!”凌书墨云淡风轻的笑笑。
这话说出口,比刚才的条款还要挑衅。
白豌手拿着笔,看的心神荡漾,只觉得他家子辰风姿卓然,天下无双。
他这才终于明白,凌书墨为何之前能从一个县令小官最后成为礼部尚书,负责主管外交之责。
这男子别看平时生活中温和的像一只兔子,一遇到什么关键的事情就强硬极了。
就像,某些情动的时候……
随即, 白豌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将其端坐神色细细描绘,画的及其认真。
原本的船被他画的十分开阔,人形分阵明显。
庆朝这边十几人谈判,气质何其强硬,一个个都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南赢那边的几人就画的弱气许多,贼眉鼠眼,甚至还有佝偻着背的。
好嘛,他承认画的时候带了主观想法。
不妨事,笔在他手上!
……
而这头,两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丝毫没有退却的想法。
这两方之人,吵起架来还真是意外的美景。
白豌好生欣赏到了凌书墨舌战对方,字字铿锵,风雅绝世的一面。
官船上足足闹腾了至少有几炷香的时间,关于驻军,称臣,上贡等的事情都没有一个结论。
“哈——欠”
再这样闹,他真的要睡着了。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
李思蒙终于拱手:“子辰,老夫毕竟是你的师父!你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这突然的软语,好似刚才骂人吵架的不是他。
南赢一干使者们面容铁青,看的了然。
他们其实都是南赢官场不受待见的官员,戴罪立功负责此次和谈成功的。
南赢的煊兴帝明知这些条款对方不可能答应,还是叫他们来谈判。
反正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被当作弃子,毫不心疼。
自然,李思蒙这个厢军节度副使也指望着对方至少能答应一个条款,这样也能对其复位有帮助。
毕竟这边的两个双骄,可都曾是他看着长大的徒弟,多少也是有点情分在。
李思蒙静静道:“子辰,若是看在师父的面上,这议和的条件是否还有商讨的余地?”
师父?!
凌书墨索性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转向他:“这是两朝之事,请 李大人莫要牵扯私情!我是我,你是你。”
这句话,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这话说完,整个船上的人面色都变了变。
白豌足足盯着李思蒙很久,当初的徒弟画生十二名如今只剩下他和子辰了。
低头冷笑间停笔,纸上的人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好,很好!”李思蒙吐出这三个字。
字字冰冷。
当下,他冷冷的拱手:“老夫无话可说!告辞!”
说完后,他便要转身离去。
庆朝这边没有一个人阻拦的,都顿住身,看着这老头子离开。
凌书墨是不可能阻拦的,就这么看着他离开。
正当南赢的李思蒙离开,其使臣们走时却被拦住了。
骁骑营统领王揩,声如铜铃:“你们不会就此跑了吧?”
李思蒙面色铁青:“老夫不是那样的人,协议自当禀明陛下后再商榷!”
于他而言,是妥协到不行的回答。作为谈判使者,他必须要将今日庆朝给的条款,以及不应协议禀告煊兴帝。
反正,这个新皇是他扶持上位的,如今恨的眼瞳灰暗。
凌书墨淡淡开了口:“那后日,还是此地。两朝继续和谈。”
所谓的两朝和谈从来不是一天就可以下结论,常常需要频繁接触,可能三天五天甚至一月半月。
这期间,所有的使团人都会住在旁边的清凉寺里,往来谈判。
只不过,就算凌书墨等得了,几里外的四万大军也耗不了多久。
和谈,简直是个笑话!
李思蒙索性转向一旁:“希望后日,老夫还能见到白画史。”
语气幽森,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角落里被点了名的白豌,仿佛自问自答:“后日依旧需要人记史,画官自然在。”
蓦然,他自上而下看着。
“希望您也在,厢军节度——副——使!”
最后两个字拖的极长,明显是故意的。
他仿佛在提醒李思蒙,如今你已经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丞相,而是一个八品官的节度使。
甚至,还是个副的!
“哼!”李思蒙憋出一个字。
此次议和,历史称为“河上之盟”。
不过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这场议和会持续多久。
只知道,这次议和成了南赢彻底覆灭的导火索。
当时的李思蒙觉得自己被两个徒弟当面羞辱,做了些出格的事情。
而这种出格,也成了凌书墨与韩妙染之间最大的一场误会,差点让两人彻底分离。
不过,那是后话……
如今的白豌,依旧拿着画笔画今日谈判场景。他和一旁边的记史官一同商量后,将图卷卷起。
凌书墨和白豌相对凝望,所有默契都在心里。
好半天,凌书墨才道:“派人快马加鞭,将今日和谈情况传回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