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君乐睡不着一点。
趁着仆妇都休息了,她裹了一件外套坐在院子的藤椅上,难得心情轻松。
可刚放松没多久,就隐约听到一阵敲门声。
“……”
君乐猛地坐起来,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院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君乐特别讨厌听见敲门声。
这会让她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
警觉地等了一会儿,门外安静下来,就好像刚才的声响只是幻觉。
可即便是幻觉,君乐也已经没有赏月的兴致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门口。
她攥着衣襟,战战兢兢的站起身,一边一步步的往卧室的方向挪。
可刚挪没两步,门外就又传来了那个敲门声。
“叩,叩叩,叩。”
完全没有节奏和规律。
说是敲门声,不如说是像什么东西在轻轻撞门。
一瞬间,君乐的脑瓜子里冒出了一个恐怖漫画的分镜——
大门外吊着一具尸体,尸体被风吹动,脚尖在撞门!
妈耶!!
君乐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行,噙着眼泪花花捂住了自己的嘴,转身“呲溜”一下就跑回了卧室。
没事没事,被窝是人类世界的结界!在被窝里就安全了!
就这样,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君乐连衣服鞋子都没脱,直接就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整整一夜,那诡异的敲门声似乎就没停过。
而君乐,也在被子里捂了整整一夜,连口气都没出来换过。
结果就是,君乐病倒了……
……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君乐听到周围有说话的声音。
“大夫,是何情况?”
“这位姑娘本就体弱,近来又进补过度,受惊后又闷不透风,才染上了热伤风,不过问题不大,开几服药便好。”
“有劳。”
“二公子客气了。”
二公子?
君乐艰难地睁开眼,正好就看见送大夫出门的黑衣男子转身过来。
视线突然交汇。
这个男子五官英俊,气质清隽,身姿挺拔,生来就是含笑的桃花眼,让人看着就容易生出亲近感。
大概是病了,君乐的反应迟钝了不少,都盯了对方好几秒,才意识到有个男人站在自己卧室里。
等回过神来,君乐立刻慌张的抓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哎。”
男子隔着被褥抓住了君乐的手腕,说:“别再捂了,当心憋坏自己。”
声音听起来爽朗又亲切。
“……”
君乐颤颤巍巍的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他,却见他也在歪着头看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初次见面,我是二哥。”
二哥?宋润之?
君乐呆住了,没想到宋润之竟然直接就认下了自己这个妹妹。
总觉得,有点,开心……
但不行!万一这让宋景之不高兴怎么办?还是姐姐更重要!
君乐小小声地问:“姐姐呢?”
宋润之似乎有些意外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找宋景之,迟滞了一瞬才笑道:“她去巡营了。”
听到宋景之不在,君乐有些失望,怏怏地又要缩回到被子里,但依旧没有成功。
宋润之还抓着她的手,力度不轻不重,却不是君乐能挣脱开的。
挣脱失败,君乐委委屈屈的瞅了宋润之一眼,但后者却好像没看出来。
他笑眯眯地问:“饿不饿?我已经叫人准备了吃食,现在就可以用餐。”
回答他的,是君乐那被被子盖着肚子,也没挡住的咕咕声。
※
餐桌旁边,君乐捧着汤碗,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圆球才好——
太近了,宋润之靠得太近了!
宋润之正拿着勺子给君乐盛了一碗小米粥,一边说:“那些补品虽是好东西,但你也不能过于贪吃,小米粥暖胃。”
君乐整张脸都快埋在汤碗里了,并不解释那是宋景之的安排。
宋润之又道:“听说你生母两年前就去世了,那么这两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君乐依旧不开口说话。
宋润之无奈地笑弯了眼,放下小米粥去摸她的头,难掩心疼的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感受到宋润之的触碰,君乐当即躲开,连汤都不敢喝了。
她看也不敢看宋润之一眼,只低着头声如蚊鸣的问:“姐姐,什么时候来?”
宋润之的笑容有一闪即过的僵硬。
他放下摸空的手,似是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安慰君乐:“巡营是公事,只怕这几日都不能来看你。”
君乐听完更丧了。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不是一定要宋景之来看她。
只是,她真的不习惯和男人相处。
君乐想让宋润之离开,可……
别说她本来就不会拒绝人,这庄子就是人家妈妈的,他还专程来照顾她,她是真开不了口。
憋了半天,君乐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宋润之明朗的笑了笑:“我是你二哥,照顾你是应该的,这两日你便安心休息,我会来看你的。”
也就是说他不会一直在庄子里?
一听这话,君乐心头大石立刻就去了一半,总算扯出一个尬笑来。
吃完饭,也喝了药,君乐很快就打起瞌睡来。
但她始终撑着,直到确认宋润之离开了,才安心倒床上睡了。
而宋润之出门后并未进城,调转马头又去了更远的地方——昨夜那个庄子。
站在瓦缸边喂鱼的,正是昨晚同宋润之一起喝茶的那个“萧姐姐”。
听见脚步声,白衣男子唇角微扬,头也不回地道:“如何?”
此时宋润之脸上哪里还有什么亲切的笑容,桃花眼里尽是恶作剧之后的快意。
他说:“是真病倒了。”
白衣男子唇边的笑意渐深:“你也够无聊,大半夜去吓唬一个小姑娘,吓出病来,还得自己去照顾。”
宋润之双手抱怀,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能把宋景之那样铁石心肠的女人哄住,怎么可能是个没心机的。”
白衣男子回头横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你应该说,宋大小姐那样铁石心肠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被心机哄住。”
“……”宋润之听出了这话里有话,转而调侃起了对方:“你不是也见过她?怀瑾,你觉得呢?”
萧怀瑾撒饭粒的动作一滞,脑海里浮现出君乐偷看他的小眼神,想了片刻才说:“不熟,不清楚。”
这回答让宋润之顿感无趣,“啧”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