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也容不得想太多,看着罗布兄弟那边暂时分不出个胜负的情况。
果断吩咐,“血衣,拦住这人,一息即可。”
他一定要杀了晏洲,不仅是为了此役胜利,更因为他绝对不允许大晏再存在如此厉害的人物。
血衣煞女一点头,崭新的红绸自袖间飞出,飞身上前挡住了来人的路。
陆行止目光森寒,“滚开!”
血衣煞女一笑,“这位公子千里迢迢赶来,似乎还受着伤...要不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打?”
开口间完全没有之前面对其他人的轻佻,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不是这人的对手....
但好在,她的任务只是拦住他一瞬。
因为那边...巴特尔已经提起宝剑,刺向晏洲的脖颈,而晏洲已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陆行止灵力裹挟着六十八枚金针尽出,只是下一瞬却被红绸包裹,刺破红绸的同时,也改变了金针的方向。
血衣煞女也顾不得心疼她的新红绸,驱使红绸一圈圈环绕在陆行止四周...
陆行止心中发冷,这女人的红绸确实厉害,虽然他的金针能够破开,但即便他用尽全力,也需要至少三息的时间。
而阿洲...
晏洲无力的躺倒在泥浆之中,即便知道巴特尔的剑离他只有几寸,仍不能动弹分毫。
他看着被红绸环绕的先生,被污泥包裹的嘴角轻弯。
他知道,先生来不及救他了。
他就要死了…
但上天对他真好,临死前竟能让他见先生最后一面。
他决定...不再抱怨命运不公了。
他是最最幸运的孩子...
先生...再见了...
他好累,眼皮重逾千斤,就要睁不开了,但他仍旧努力着,想要再看一眼,一眼也好。
可突然,他感觉紧紧护在怀中的东西受到牵引一般突然飞出,铜镜悬空而立,倒映在他黑色的瞳仁之中。
下一瞬,巴特尔的剑尖刺上铜镜。
迸发出零星火花。
晏洲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随后立刻看向先生。
却见那边红绸破裂成碎片,伴着雨滴砸进淤泥之中。
血衣煞女则倒飞而出,与红绸碎片一同坠入淤泥,没了生息。
而原本被包裹在红绸中间的人影,一点点消失不见......
“先生!”
“先生!”
晏洲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但他仍旧无声的喊着,胳膊撑在泥浆中不断向着先生消失的地方爬去...
“先生...不,不要,别离开我...先生,求你,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
巴特尔,以及周围的大晏、匈奴士兵,看着眼前这一幕,俱都愣住。
凭空消失?
仙人?
仙人降世,救了他们的太子殿下!
那还打个什么啊?
触怒天神是要被惩罚的。
巴特尔受到的刺激显然比其他人还要更多一些。
方才他的剑尖明明差几寸就要刺上晏洲的脖颈了,然而眨眼间,一个镜子模样的额东西竟然不知从何处飞来,凭空出现在了晏洲跟前,挡住了他的剑。
可震惊远远没有结束,红绸破碎,血衣煞女战败身死...
天罗榜上排名前五的高手就这般几息之间陨落?
逃!
他要逃!
只要这个陆行止在晏洲身边一日,晏洲便碰不得...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离开,便见那陆行止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这陆行止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子殿下...”邢云飞此刻刚好带兵赶到。
“走。”巴特尔在罗布兄弟的护送下悄然离开。
兰盛也飞身而来,“阿洲,你怎么样?”
“....先生...先生。”
晏洲目光仿佛失去神采一般,直愣愣的盯着陆行止消失的地方。
雨水混着泪水滚落,落在淤泥之中,悄无声息。
唯有晏洲自己知道,他的心,空了。
————
“阿洲!”
朴素的道观之内,陆行止猛然睁开眼。
他起身,屋内陈设古朴,并无一丝现代之物。
但陆行止知道,他已经回到了现代。
他曾无数次在古代与现代之间变换,光凭空气中的灵气他便能区分现代和大晏。
太阳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方才耗尽所有灵力击杀了血衣煞女后,便感觉一股熟悉的拉扯感袭来。
之前几次听到的打更声仿佛敲击着他大脑一般催促着他离开。
他只记得最后的感觉,疼痛,眩晕,恶心...
那方世界在排斥他。
他不能张口说话,不能再停留一瞬,哪怕他拼命抵抗。
也办不到!
可那一瞬,他要么任凭阿洲殒命剑下,要么他操控铜镜为阿洲挡下....然后自己离开。
他没有其他选择!
铜镜,铜镜...
他自嘲一笑。
原来,他们之间的结局早就注定。
那古铜镜上的划痕,竟然是这么来的。
他太自负,竟然觉得自己能对抗天意留在阿洲身边...
不知道阿洲要如何伤心。
对不起...对不起阿洲。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道友醒了?”
原本就半开的门被蓦然推开,身穿陈旧道袍、须发花白的道人缓步踏入屋内。
“果然是你。”
陆行止面容苍白,盯着来人。
这人就是他苦苦寻找的,给他铜镜的老人。
也是...“南华真人。”
南华真人对他猜出自己的身份并不意外。
“你昏迷了将近一个月,身体虚弱,不要多想,休养休养便回去吧。”
“回哪里?”
“回到家里等待阿洲出现,然后和他云淡风轻的说一声...嗨,好久不见吗?”
陆行止盯着他问,南华真人顿了顿。
“命运如此。”
他也没想到自己真能研制成长生不老药,而其中一颗还被当时的皇帝晏洲吃了。
“弘德曾告诉过你,如果你们执意如此,将会是比死还可怕的结局。”
“你们二人坚持如此,这就是命啊…”
陆行止苍白消瘦的手指攥着粗布棉被,“可…阿洲会害怕…”
他喃喃自语。
“什么?”南华真人没听清。
陆行止嘴角轻轻扯起弧度,摇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