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琮之本就是个不重口腹之欲的人,自从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也再没有对看上去不太卫生安全的东西投去过目光。
家政阿姨戴上眼镜细细看过,肯定道:
“先生放心,我肯定能做出比这种路边摊好吃百倍的烤肠。”
颜琮之家里的阿姨手艺很好,还有一些什么厨艺证书,是省里的二把手解决完问题之后,非常会揣摩人心思地送上门的。王阿姨来了,终于把男人从维持生命体征的饭菜中解救出来。
老板从来不对自己的厨艺做点评,也不点菜,不提要求,工作好做是好做,就是有点缺少价值感。好容易来了次机会,王阿姨决定壁虎掀门帘——露一小手。
“明天就做?”
颜琮之点头:“辛苦您了。”
“我应该的,这有什么辛苦。”
王阿姨怀揣着雄心壮志去准备明日采购清单,颜琮之坐着电梯到了二楼的主卧。
男人不需要别人帮忙,自己挪回了床上,他的左腿修长健康,肌肉紧实,右腿关节以下空空荡荡,但其实要是习惯拄拐,生活中其实要比轮椅方便得多。
不过生活当中也没有许多需要他起身行动的机会。为了保持肌肉不萎缩,他定时都有专业人员来家里帮助复健,颜琮之在原本的世界中修道多年,也一直没忘了晨课,不过是简化版的罢了。
男人在整洁而空旷的卧室里坐了一会儿,又拿起了手机。
微信上其实有许多消息,颜琮之除了礼貌性回复,再没有点开过。
通过耿助的详细报告,男人把那张熟悉的脸庞置顶。
颜琮之:
[到学校了吗?]
倪阳州刚扔掉烤肠的签子,又觉得不饱,撕开一袋泡面要果腹,手机提示音就想起来了。
青年叼着调料包打字道:
[到了。]
倪阳州回想一番今日表现,不是十分满意,感觉没有展示出自己正当青壮年的魅力。
而且最后那一摔,搞得自己好像大小脑不协调似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希望快快变质的师徒情。
倪阳州又趁着间隙,想要调出来之前收藏的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暖壶倒水,门外一声巨响,热水哗啦一下就倒在了青年的手上。
“靠!老倪你没事吧!”
潘乌从差点被拍飞了的宿舍门外走了进来,见青年手上红了一片,赶紧就要拽着人去冲水。
倪阳州反应还算快,及时站了起来,不然裤子也难以幸免于难。
青年三两步跨到浴室,用凉水冲手,边冲边说道:“怎么今晚就回来了,还一肚子气,撒我身上啊?”
潘乌十分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道歉:
“不不不不不不是,我的错,我哪敢跟你撒气呢,还得抱您那粗壮的大腿呢!”
倪阳州的手并不严重,热水都是昨天打好的了,就是看着有些渗人,因此也不生气:“拿门撒气也不行,咱们这宿舍楼连铁门都是祖传的,赔一个是小,踢坏一扇门,宿管大爷得天天上你床头哭来。”
这话不说还好,话音才落,倪阳州侧头一看,背着运动包的潘乌脸色看上去十分吓人,青年罕见地在对方这个大个子脸上看到了惊惶不安。
“不是吧?真有大爷在你窗前头哭?”
潘乌脸色显得灰暗,眼下也有深深地黑眼圈,抬头看了青年一眼,没说话。
一看这眼神,倪阳州就知道这事里有事儿。
“人?还是……鬼?”
倪阳州登时想起了三哥说的那句——你看不到鬼,不出意外,应该也不会危害你的人身安全。
青年觉得快要出意外了。
倪阳州关上水龙头,也顾不上自己发红的手背,拉着大个子的背包把人拽到了下铺床上。
青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诚恳:
“老潘,有事情你可以跟我说,咱俩好歹有个商量,最近这一段时间总看你神色不好,我看在眼里,再不济多一个人也多一份想法呢,总比你自己一个人发愁的好。”
倪阳州慢慢呼出一口气,认真道:“而且我认识个吃阴间饭的人物,很厉害,或许能够帮得上忙。”
肯定能帮得上忙,现在的师傅都靠着风水看运能给大学捐楼了,驱鬼除邪的应该也不在话下,倪阳州根本没什么考虑,直接把颜琮之拉上了自己的阵营。
潘乌原本不打算把家里的糟心事牵扯到学校的舍友身上,但倪阳州都这么说了,也是关心自己,大个子这才面色愁苦地讲述这两天的经历。
“老倪,我……”
倪阳州眼神坚定,充满鼓励,看着对方,想在看一个马上要展开的任务卷轴。
潘乌接收到鼓励,继续说道:
“不是老头儿哭,是小孩儿哭。”
大个子揉了揉眼睛:
“半夜十二点一过,就开始哭,声音还不小。”
倪阳州神色一怔,心想,咋回事,副本还有一样的?创造世界的作者没梗了,连这都重复利用?
青年悄声问道:“就是哭?说什么话了吗?在哪里哭?”
潘乌被这几个问题莫名其妙地激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慢吞吞地边回想边回答道:
“只哭,说倒是没说过什么。我觉得是在走廊里,或者……”
大个子攥了攥自己衣袖:
“或者是在我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