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带着龙纹的弓箭飞射而出,直插住一头雄鹿的脖颈,鲜血喷涌,在众人们的欢呼之中,士兵上前,隔着围栏接出来一碗鲜血。
雄鹿倒在地上,水润的眼睛眨了两下,最终还是无声地闭上,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皇帝射了一箭,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扬手让太子带领着众人们出发,自己又挪回了明黄帐子里。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心里直发颤,紧张让他的胸腔砰砰作响,其他武将冲出去时的每一声驱马鞭喝都好像敲打在他自己的心上。
阳光灼目,刘子安回头看了眼站在树下的年轻修道者,手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符咒,扭头带着十几个侍从进了深林。
倪阳州望着明黄帐子里的皇帝若有所思。
任务里要求太子死后第二年皇帝才应该去世,可是看这架势,皇帝也太虚了一些,还能熬到第二年吗?
怕不是太子或者二皇子动了手脚,老皇帝的身体应该比上一世的这时更加糟糕。
倪阳州翻翻乾坤袖,找出前几年观星观里闲时炼好的丹药,招呼过来一个太监送了过去。
皇帝的心腹太监还想过来拜谢,再出来找人时,那个清冷孤傲的身影早已遍寻不见。
倪阳州兑换了一张体验卡。
成功把几年间断断续续的道家心法和系统高科技体验卡结合,变成了——
一片会飞的树叶。
没办法,会动的体验卡都用光了,就只有女装和毛毛虫体验卡。
又不是丛林play,毛虫速度又太慢,倪阳州在木栅栏、石头和树叶的三张卡中没有什么纠结,就兑成了树叶。
顺着风,再加上轻身咒,倪阳州勉勉强强能跟上太子一行人的速度。
太子和侍从们走得也不快,说是散步,都有点亏心。
用马蹄子量地吧。
一步一步走的,肉眼可见在移动就是了。
天气不热,虽然有阳光,风却是冷的,刘子安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满头都是汗。
周围围着一圈壮硕的士兵,一看就都是练家子,身上明里暗里武器都配了不少,照倪阳州看,来头熊都能斗上一斗。
太子还就真这么想的。
他早来看着清理过场地,换了三波人马,确保安全,自己还怀揣着真人的符箓,料想应该已是万全。
早有人拿着自己标志的弓箭去射杀猎物,性命在前,面子都靠边站,太子一行人终于慢腾腾到了深林中一块能看出来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平地,刘子安赶紧让众人扶着下了马。
中间放了块七八寸厚的垫子,太子长舒了一口气,坐到了安全的垫子上。
现在只需要等,只要等。
等猎场那边传来消息,或者太阳落山。
太子仰头看看日色,倪阳州操控着叶身,慢慢落到了树尖上。
风儿潇潇洒洒掠过树丛,带来一阵阵树林里特有的草木的气息,刚生长出来的嫩芽被马蹄碾碎,流露出脖颈里清透的血液。
半晌,寂静无声,夕阳逐渐渗出红光。
刘子安顺脖子汗流,过了上辈子死掉的时间,他兴奋地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动作。
还不够稳妥,再等一等。
刘子安里衣早已湿透大半,所有带进来的心腹侍卫都被训诫过多遍,不可惊,不可奔,不可离,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守着太子,比上坟还安静。
越静,显得风声越大。
而实际上风也真变大了一些,在树尖紧紧扒着树杈的倪阳州深有体会。
小叶片侧了侧身子,让自己一面迎风,后背抵着树杈,不敢偏半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吹走。
“三哥,上辈子的原主……”
倪阳州待得心焦,只想和103唠嗑,原本想问问成望真人本人上辈子是走到了什么时候回来进入二周目的,突然发现自己的问题有点矛盾。
重生的太子和四皇子,不是同时死的,都穿进来了这个世界,之前的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元嘉真人也在这两个周目里飞升了两次?重生的机制大于本世界里的神仙设定?
“不对,三哥,上一周目世界是怎么结束的?”
运行闭环,情节走完,太子和四皇子一闭眼,一睁眼回到出生,还是情节没走完,到一半,就回来了?
应当是没走完,走完剧情,那这就是完本小说,和自己这烂尾小说系统也不匹配。
103一直在听,此时说话显得有些拘谨:
【非正常结束。】
“因为什么?”
【……不能透露。】
就猜到是这句。倪阳州迎着风,觉得系统任务是个遮遮掩掩的无底洞。
此时此刻,远处传来阵阵骚动,被众人看守在中央的刘子安猛地朝着声音来处抬起了头。侍卫们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高亢的一声鸟鸣刹那间穿透每一个人的耳膜,五色虹光自地而起,直冲霄汉,北方天空隐隐有金红色的神鸟展翅欲飞,所有人被吸引抬起头震惊地仰望,悠远的声音回荡在丛丛深林——
“东宫已死,紫微得正——”
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倪阳州看着远处的幻想,心道,1vN的千里传音,这还能是谁的手笔?
紫微星是帝星,北方白日异象,太子动动脚指头都知道是在说谁了。
东宫已死……
侍从们无人敢出声,中间的刘子安哆嗦着下巴,环顾四周,看得众人纷纷低下头来。
大家都听见了。
东宫已死?死什么?
刘子安的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
灰白色的石头边缘撞到后脑时是一声闷闷的响,像鱼在潜流中吐了一个泡泡,鲜血好似从那个记忆中隐隐作痛的伤口慢慢渗出,带着青草和腥味的血……
刘子安迷茫地摸了下后脑,本以为会满手鲜红,但伸到眼前的手,是干净的。
上面有自己练字的茧子,有父皇新赏的扳指。
我明明还在!
我还活着!
谁敢乱布谣言?
刘子安一下子从垫上蹿起,摸索着腰间的配剑,也不用人扶了,蹬着马镫翻身坐好,隔着衣料都能看到痉挛的肌肉,整个人像一张绷得快裂掉的弓。
“看什么看!我还没死!都给我上马!”
侍从们跟在身后,不敢出半分声音,全部赶紧跟上,刘子安急于证明,也急着回去去御前,高高扬起的鞭子猛得抽向马臀。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