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好吃不?”
倪阳州插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润而不柴,口味鲜嫩。
对面的原主爸爸,看儿子点了头,也拿起刀叉咔嚓咔嚓切起来,因为不熟练,切得盘子吱吱作响。
倪阳州听不下去,端过对方的牛排,分成小块后又推了回去。
“我儿子真棒!吃这个外国佬的东西也这么俊,不愧是我的种!”
男人一边说一边吃,嘴里的唾沫飞出来,溅到了旁边的培根浓汤里。
倪阳州皱着眉头,把自己面前的食物拉近,三两口解决战斗。
原主爸爸在周六,又电话轰炸叫倪阳州出来吃饭,这次倪阳州长了记性,避开雷点,在听了十多分钟的谩骂后定下了用餐时间。
原主爸爸名叫倪飞刚,年过四十,五官是好看的,就是气质较差,每次看到都是穿的西装,总有种不伦不类的意思。
大晚上开车开了四十多分钟,来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吃西餐,倪阳州估摸了一下距离,决定这次不能谈崩,不然这么远,自己不好回家。
“这血了呼啦的,倒是挺嫩。”
倪飞刚边吃边说,觉得一盘子下去不够塞牙缝,又招呼来服务员。
菜单都是英语,最开始点的招牌菜,也没用看,现在一见这长串的英文,倪飞刚直接把菜谱递给了儿子。
“儿子,还吃点啥,再点点。”
倪阳州接过菜单,扫了一遍,价格不菲,怪不得餐厅里服务生比客人多。
挑着喜欢的选了俩,倪阳州递回菜单。
小地方的西餐厅没那么讲究,不分前菜、主食还是甜品,点了就一股脑都上来,满满码了一桌子。
倪阳州吃着吃着,看着倪飞刚的西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好几次。
衣服就在男人身侧的椅背上搭着。
倪飞刚或许是盼着吃一顿饭修复好父子关系,手机调了振动,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还是一直不想理,全程忽视手机。
倪阳州作势起身去卫生间,手指间夹着叉子轻轻一扯,沾着肉酱的叉子就蹭脏了男人的衣服。
倪飞刚刚要破口埋怨,男生立马装乖道歉。
“对不起爸爸,我不小心的,我给你去卫生间擦擦。”
一声“爸爸”叫得倪飞刚灭了火气。
“哎,行,去吧。”
自从离婚,小崽子一直没给过自己好脸,也没再叫过一句爸爸。这一下倪飞刚心里舒坦了,继续低头吃肉。
倪阳州拿着西服外套走进隔间,掏出手机细看,没有密码,一点就开。
映入眼帘的是十几通未接来电,备注竟然是“女表子”。
倪阳州翻了下记录,每天都有未接电话,回忆一下日期,倪飞刚来找自己的时候,收到的未接电话最多。
点开短信信箱,还是“女表子”的来信,时间间隔很长,最近半年短信和电话明显变多。
[你不行还赖我,追我的时候话说的好听!]
[大夫都说了是你yangwei,你还到我单位来,就不怕我去你公司闹?让全公司都知道你是个太监!]
[告诉你房肯定得分我一半,我不能白跟你这么久。]
[还去讨好你那个白眼狼儿子呢?是不是你的种都不一定!]
[是我给你戴绿帽子吗?你早他妈当了十多年绿头王八了。]
最近一条就是刚才发的。
[周日必须过来,签协议!]
看来“女表子”是指的倪飞刚现任妻子,也就是原主妈妈嘴里说的“狐狸精”。
倪阳州关上信箱,点开网页浏览器,密密麻麻的搜索记录:
男人无精症还能治得好吗?
无精症怎么治?
为什么会得无精症?
倪阳州摸摸自己的后脖颈,也点进去看了看无精症的原因,有先天有后天的,不知道倪飞刚是哪一种,这要是先天的,原主还真就不是亲儿子。
倪飞刚这么热切,应该是后天的?
倪阳州想想这副身体和倪飞刚的相似之处,一口白牙,眉毛浓密。
没了。
倪阳州说不好,万一只是长得像妈妈呢?
这种事一思考就像一团乱麻,倪阳州穿过来的身体和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一模一样,就是胸口的伤口没了。
周围没有任何人对他的身份表示异议,那这个身体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和这个爹有血缘关系吗?
倪阳州又往下翻了翻,看到每个月都有几个重复的电话来电,通话时间不长,没有备注。
忽然“嗡”的一声,没有备注的手机号来短信了。
就两个字:
还钱。
“儿子还没好啊!”
倪阳州忙收起了手机,赶在倪飞刚进到卫生间前,走到水龙头旁边,拿着纸随意擦了几下。
本来也不多,蹭蹭就没了。
“好了。”
倪飞刚探了个头进来,接过儿子递来的西装,笑道:“我儿子真勤快。”
一口一个儿子,看来是真的很在意。
倪阳州侧过身,从男人身边绕过去,后脑勺突然疼了一下。
“我……”倪阳州警惕回头,看见男人手里揪着几根自己的头发。
“儿啊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有白头发了。
爸给你拔了啊。”
倪阳州闭口不言,走了回去。
二人吃完饭,倪阳州被迫应付了半天没话找话的敷衍关心,又听了满耳朵辱骂原主妈妈的污言秽语,终于结束了这顿糟心的会面。
等到坐车回到小区外,倪飞刚拍着男生的肩膀:
“儿子好好学,将来考个好大学,爹还指着你养老呢!”
到了家楼下,倪阳州终于不用再应付,点了个头就下了车,匆匆回了自己搂上。
车前的倪飞刚呼噜一把脸,手在口袋里摩挲着什么东西。突然外套里的手机振动,吓了他手一抖。男人看了看来电号码,阴沉着脸开车走了。
倪阳州在四楼看着窗外楼下的车灯逐渐远去,没影了才回来躺到床上。
准点报时又来了。
【嘀——宿主您好,正在为您播报本日任务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