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班的学生才开始正视倪阳州。
这个传说中一打六的校霸。
但是时间也不太来得及了,本来一节课就四十分钟,前后一场篮球打下来,一班的学生眼看着倪阳州一个又一个的进球,最后还压着下课铃声投了个三分。
操场上的学生原本各做各的事情,后来都被欢呼与尖叫声吸引过来,在阳光下看着这群奔跑的少年挥洒汗水。
最终五班大获全胜!
同学们都围上来欢呼,焦凯风一甩头上的汗水,绕过大个子就张开了双手,要和功臣来个庆祝拥抱。
脚刚迈出去一步,“啪”地就是一个趔趄。
一班的一个篮球队员,趁着没人看见,伸脚去绊焦凯风,幸好这问题学生“历经百战”,及时稳住了平衡,不然一下就得绊个狗吃屎。
“哎我草!他妈的谁绊我!”
焦凯风稳住身形,破口大骂。
人群里传来个女生脆脆的嗓音,“那个带蓝色护腕的!”
焦凯风快速扫了一眼,正看到一个一班男生背起了手。
“靠!手拿出来!”
焦凯风人高马大,虎着脸欺身至男生面前,男生骂骂咧咧就要后退,没退几步就撞到了一堵坚硬的墙。
不是真墙,是一班那个大个子前锋。
“把手拿出来。”
意外的,前锋并没有护着自己班的人,男生肉眼可见的露出慌张的表情,慢吞吞伸出手,果真手上带了个蓝色护腕。
焦凯风还没来得及揪领子,前锋就发了话。
“道歉。”
男生耷拉着头,嚅嗫道“对不起。”
焦凯风作势抠抠耳朵,“蚊子叫吗?没听见。”
男生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哎干什么呢,下课了,赶紧回教室!”体育老师看着凑到一堆,气氛紧张,比自己还高的学生们,赶紧呵斥道。
焦凯风一乐,说道“下次看见你出阴招,打到你妈都不认识你。”
说罢,冲大个子一点头,带领着五班的学生们,像个打胜仗的将军,浩浩荡荡地回了教室。
倪阳州仔细看了一圈路上的学生,潘冬雪和何星走在一起,何星的手上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经此一役,倪阳州凑巧收获了同学们的好感度,大家好像不再那么怕“校霸”的威名,一场篮球赛就成功地让倪阳州变成了“五班的自己人”。
回去的路上,大家甚至都是簇拥着打篮球的男生们一起走的。
还没到教室,倪阳州远远看到了学霸的身影,脱开焦凯风一帮兄弟的勾缠,快步追上,果真是一人独行的同桌孟汀。
“小孟老师!”
倪阳州高兴地叫道,“你打篮球吗,我们下次一起?”
不出所料的,孟汀拒绝了。
“不打。”
“不会我教你!你个子这么高,不打篮球可惜了。”
孟汀看了男生一眼,说:“不感兴趣。”
“好吧。”
倪阳州跟着孟汀一起回到教室,在男生们的臭汗味中度过了一天。
中午还是同桌回家,倪阳州跟着李远的邀请,在食堂解决了中午晚上两顿饭。
多亏了篮球赛的功劳,倪阳州身边来来去去终于有了愿意主动搭话的同学,路上走着也会有人问好,邀请他放学打球,倪阳州都笑着拒绝。
开玩笑,放学后的时间紧迫,又要送人回家,又要补课,又要堵人、找线索,忙得很呢。
倪阳州在食堂吃饭的时间,收获了不少同学们之间流通的小道消息。
这可比他自己偷偷摸摸打听有效率多了。
什么校长的儿媳妇就是高一年级的年级主任啦,一班的化学老师其实每天戴的都是假发,自己头顶秃秃光可鉴人啦,甚至班主任大魔头,最近有了个绯闻男友,有学生看到有人开着小轿车来接班主任下班呢。
倪阳州听了一箩筐八卦,放学后跟同学们告别,去一班找阎锦,履行他的诺言,去当“护草使者”。
走到一班后门,往里望了望,已经走了一些学生,阎锦不在。
“哎,兄弟!”倪阳州正好看到了上午打球的熟悉脸庞,“阎锦走了没?”
刚开学不过半个月,很多人脸都没认熟,被问道的男生皱着脸思索,“阎锦是谁啊,我们班有叫阎锦的?”
大个子前锋从里边站了出来,嗓音浑厚,回道“走了,刚出去。”
“好,谢了哈!”
倪阳州谢完便走,在校门口追上了踌躇的阎锦。
男生看见跑过来的大男孩,眼睛亮了亮。
“怎么不等我?”倪阳州喘匀气,问道。
“还以为你不会来。”
倪阳州挎着胳膊拍了拍阎锦的肩,非常没有直男面对基佬的自觉,亲切得像兄弟。
“说了送你,肯定送你。”
阎锦别扭着绕开了男生搭着的手。
倪阳州后知后觉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哈,没注意,我这算不算性骚扰……”
“没事,”阎锦看男生这样反倒笑了,“我也是男生,搭个背没什么,就是你衣服上有土。”
倪阳州低头一看,不知哪里蹭上的土,一路追上来都没注意。
二人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阎锦扭头看了倪阳州好几回,终于在一个没人的巷口,拿出了装在口袋里,都被手汗沁湿的一沓钱。
“嗐,这是干什么,”倪阳州昨天想好了先用原主“遗留的财产”,已然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设,“不用给,昨天就不少了。”
“还是要给的,这几天……”
“不用不用,”倪阳州凭着身高劲儿大,握着钱就往回推。
两人正拉扯之际 ,巷口传来一声怒喝:“干什么呢!”
这嗓音熟啊。
倪阳州还没来得及回头,就一把被人扯开,自己竟然也有这样像个小鸡仔被拎出去的时候。
来的人果真是一班的大高个前锋。
“哎哎哎,兄弟别误会,我没抢钱!”
倪阳州赶紧摊开手以示清白,正给阎锦使眼色让他帮忙澄清,就看到阎锦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向魁梧的男生,眼里亮得像星星。
“阎锦,”倪阳州无奈叫道,“阎同学,快帮我解释一下。”
“哦,噢噢噢。”
阎锦磕磕巴巴说完了前因后果,皮衣男的事掐头去尾,只是说自己被人勒索,花钱请倪阳州来护送帮忙。
前锋的眼神在倪阳州和瘦弱的阎锦之间犹疑了一下。
“真的,毕宇。”
“好吧,”毕宇想了一秒,劈手拿过阎锦手里的钱,说道“不如花钱雇我,我比他厉害!”
话说完,毕宇好像吹到极致要涨破了的气球,嗖的一下瘪了回去,嚅嗫道“我打架也很厉害。”
倪阳州直接乐了出来,看向阎锦,只见瘦弱的男生好像穷了八辈子的人突然中了彩票,激动得脸色通红,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行,”倪阳州干脆替阎锦应道,“你来吧,你壮,我正好放学有补习,这倒是不用来回跑了。”
高个子的毕宇抬眼看了下倪阳州,脱口说了句“谢谢。”而后又忙找补道“我,我最近缺钱。”
“缺钱,我,我有,我给你加钱。”阎锦终于憋出来几个字。
倪阳州叹了口气往巷口外走,挥手招呼道“注意安全啊,我先走了!”
毕宇好像要追上两步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追,远远地说了句“对不起。”
倪阳州助攻当上瘾,对着阎锦喊道:“有事还找我,伤心难过,遇到坏人,倪哥有钱就能雇到哦~”
说完不再回头,三两步走出了巷子,剩下巷内双脸通红的二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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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一个五班,感情线这么复杂。
倪阳州回去的路上又开始思考任务。
阎锦仍然被放在最危险的受害人角色,但目前有毕宇护送,应该短时间没什么问题,需要注意的是什么时候二人会分开。
然后是焦凯风这帮问题学生,周五去堵人自己一定要跟着去,带好防身武器,去看看有没有事态恶化,演变成谋杀的可能。
还有四楼的户主和小偷,倪阳州打算今天回去再探听一下消息。
最后是同桌孟汀……
倪阳州的直觉告诉他孟汀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是他不知道的,需要自己谨慎观察,最好能增加在一起的时间,多探听一些消息。
目前能整理到的信息就这么多,倪阳州也不知道这样的方向对不对,只好都下苦功,每个都不放过。
今天在学校的小食堂解决了晚饭,到家时还不算太晚,楼下阳光笼罩处一群爷爷奶奶正在坐着聊天晒太阳。
倪阳州摘了口罩,向着对门奶奶问了声好,奶奶看见男生,立马笑了起来,招呼道“孩儿啊,刚放学?”
倪阳州道,“对啊,今天阳光好嘞!”
“哈哈哈看这娃儿,一笑多俊!”,奶奶高兴说着,另外的几个爷爷奶奶也搭上了茬。
“就是还小呢,还没大学,不然我有个堂侄女也漂亮着呢,俩人真应该认识认识!”
“不是我说,您堂侄女可没我表侄家的妹妹好看,她……”
“嗨!四楼的,您家那位怎么样啦?”
众人正笑着打趣时,一个面露倦容的中年妇女从旁边经过,一个戴军帽的爷爷张嘴问了一句,倪阳州精神一震,也跟着望向女人。
女人尴尬地应和着,看上去非常疲乏,“没事了,还得住院观察观察。”
“哎呦,可怜见的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众人一人一句的感叹安慰。
“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女人点点头,紧了紧领口,匆匆进了单元楼。
倪阳州听着爷爷奶奶们唏嘘,说住院肯定要花不少钱,也不知道警察抓没抓住那个捅人的小偷,现在都没有摄像头,想找一个当时逃跑,没看清脸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倪阳州抬头看着四楼空荡的阳台,没有关窗,晚风吹过,阳台上的风铃摇摇晃晃。
“真是可怜,”完全看不见女人的身影,戴军帽的爷爷又道,“听我在医院的大儿子说,人家刚怀孕,还没多久孩子就掉了,这下男人又住了院,真是一连串的祸事啊。”
“嗐,要我说,没准是风水不好呢!我就说不能买四楼,四就是死啊,不旺人气,你看人家一家两口,都干巴瘦。”
“瞎说,什么四啊四的,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对门奶奶和倪阳州都是四楼,只不过不是一个单元,听此话立马反驳道,“人家那弟弟,又高又俊,长得像个男人样,人家好着呢,哪里不旺人气!”
“嗐,还说旺,人家弟弟最近不也好久没来了吗?”
倪阳州正要插话,一阵老式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掏出手机一看,是一段没有储存过的号码。
来了两天,第一次有人联系,倪阳州走进一个角落,点击接通。
对面信号不是很好,电流声刺啦刺啦响了几下,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州州,我是妈妈。
最近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