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纳西妲被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无意之中,一滴雨水落入了她嘴中,一股涩味瞬间充斥了口腔。纳西妲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拽住刚刚那个队员的胳膊,确认红肿的范围。只见小臂内侧——正是种子寄生的位置——已经有些泛紫,皮下黑绿色的脉络清晰可见,还在不断颤动着。
“快!快把手臂的动脉掐住!”纳西妲确认了异常,当即立断地下了决策,可惜为时已晚。在雨水中的植物酶的针对催化下,埋藏在手臂中的种子开始恶性增殖。队员们的手臂由红变紫,即使将血管掐住也只能延缓颜色的变化。
随着“啪,啪”的皮肉爆裂声,队员们的手臂上冒出了一簇簇的植物枝条,昏倒在了地上
“科技是把双刃剑,你说对吧”
叶澜的声音从纳西妲身后传来,纳西妲猛地转身,只见叶澜手中拿着一支试管,试管中的幼苗在淋到雨水后的增长速度猛地加快,
“可惜了,如果浓度更大一点,他们身上的枝条会长得更茂盛一些才对。而且...”叶澜说着将试管扔到了一边,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队员们,说:“他们和体内的植物作斗争的时候,也会更痛苦哦~”
“你...你干了什么!”纳西妲一瞬间红了眼,如同长矛般的尖刺枝桠从她皮肤中钻出,直刺向墙边站着不为所动的叶澜
“砰!砰!...”枝条一根根地刺入了砖墙,但却没有一根命中叶澜,而是全都擦肩而过。
“啧啧啧...我都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了,你还是下不去死手吗?”叶澜波澜不惊地理一理乱了的衣服:“守巢者大人,听我一句劝,愚忠只会把你断送,巢可不是适合玩过家家的地方,”
“你是谁?”纳西妲的呼吸带着颤抖:“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叶澜脸上的笑平淡如常:“但是你不该想想,你对这些可怜人干了什么吗?”
“我只是给种子浇水施肥而已,可埋下这种子的,不应该是你吗?”
纳西妲急促地呼吸着,双拳用力到颤抖,
“我话还没说完呢,”叶澜的笑容变得更加诡谲:“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保护这些人,但是你的一片好心换来的是什么呢?他们要是在半个小时内得不到有效处理,可就会被这些植物——你亲手栽下的植物释放的毒素折磨致死了,”
“你想要什么?”纳西妲打断了叶澜,牙关紧咬,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好,那我可就直说了”。叶澜这才打起一把伞来:“你这具活了200年还不生锈的身体很有研究价值,本来...我觉得多少得带条胳膊回去解剖才行,不过看在你挺配合的份儿上,抽管血就可以了。”
接住扔来的大号针管,纳西妲二话没说,把针头扎进了自己的关节里,抽出了一管紫色的植物汁液,以同样的方式扔了回去。
“血给你,现在该你了。”纳西妲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几口气的队员们,对叶澜说,
“嗯?我说过你给我东西,我就帮你治好那些倒霉蛋吗?”叶澜疑惑地说:“种子是你种下的,这种突发事件,你不该在埋下种子的时候就考虑到吗?”
纳西妲全身一震。看着满脸戏谑的叶澜,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
“你不会没做好对策吧?那当初要保护他们的你是怎么想的?”叶澜把玩着针管,说,
“叶澜!你这个疯子还不悔改?!”
话说到一半,一把刀子便闪着寒光横到了叶澜的脖子上。
“夜鸮,你的脾气还是和之前一样暴躁。”叶澜没有回头,但说出了那人的名字:“能这么快找过来,怕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帮忙吧?”
“叶澜,没想到你的胆子已经大到敢于要挟巢的管理者了。”顾之川从雨幕中走出,正对着叶澜:“或许当时让戴桑把你放走而不是杀掉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可是在再帮黑网扫清障碍,”叶澜失笑:“巢向来不都是黑网攻击的重点目标吗?”
“你选了个不是很合适的目标”顾之川将纳西妲扶了起来:“这位守巢者在黑网建立之初为我们提供了不少帮助,黑网有恩必报”
“而且你这个人没有信用,”夜鸮把刀子比得更紧了一些,甚至已经划破了一块皮,好像恨不得立刻抹了叶澜的脖子:“黑网再怎么和政府作对,也不对任何言而无信的人有好感,”
“行行行,我投降。”叶澜哭笑不得地举起了双手,一排用塑料包装的试液扔到了地上:“外用,内服会死人的”
顾之川从地上捡起试液,在叶澜身上抹了一道,确认无毒才把它们一支支滴到了气若游丝的队员们的手臂上,上面的植物很快脱离了伤口,队员们的脉搏也恢复了正常
黑玥把队员们一个个拖到了避雨处,夜鸮放开叶澜,在他背后狠狠地来了一脚,
“好吧,我们回见。”叶澜撑着微笑,略显狼狈地离开,
“无可救药。”顾之川将一把伞送到了纳西妲手中:“黑网向来重情重义,您曾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我们自然会想办法回报您”
“等等。”纳西妲却拉住了将要离开的顾之川的衣角,对着这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说:“我,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只想保护他们,可是却...”
顾之川听着转回身来,蹲了下去,与纳西妲平视:“听人说,你活了200岁,可你怎么还像个未成年一样?”
“那个人说的没错,是我擅自主张给他们埋的种子,完全没有考虑到可能的后果,以至于成了现在这样...”纳西妲瞳中的纹路不住地颤动着,仍然沉浸在自责中,
“所以说,你像个未成年。”顾之川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怜惜,而是直指要害:“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趁那些救了你的人的药没有被稀释到无法实验之前,收集起来分析它的成分。”
纳西妲一下子像是被点醒了一样,转头看向地上的水洼,立马就要蹲下去汲
“没必要”顾之川拦住纳西妲,将手里剩下的一管试液放到了她手中:“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在问题发生后,只想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以至于忘记了去冷静的处理”
“可是...”纳西妲欲言又止,
提纳里在暗处不知道听了多久,终于现身了,拍了拍纳西妲的肩膀,说:“大人,我知道您的过去的不堪回首,我也知道您想要守住所有人,不愿意有人在你面前受伤,但是...”
“您没有能力将身边的人都保护得毫发无伤,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但你怎么让我放下啊?”纳西妲苦笑着说:“我看着你们每个人长大,我该怎么坐视不理?”
“大人,我们去参观L公司的时候,您说他的标语很有道理——拥抱过去,创造未来。”提纳里低头,说:“其实道理也就是这样,不管生活带来了什么,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然后带着既定的事实走下去。”
“过去...未来...”纳西妲喃喃道,从口袋中取出那颗棕褐色的种子,
空间被扭曲,场景变化,又是一个“纳西妲”,在染着血的泥土中埋下一颗种子。
“这棵树,将带着战死于此地的人们的名字,永远留在这座城。”“纳西妲”把土埋实,说,
种子从纳西妲手中无声地滑落,泪水和雨水一同落下
场景还原,透过雨幕,一棵巨树矗立在不远的街区,在风中摇曳着,
“这不就是,最好的,对过去的拥抱吗?”
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巨树的枝桠上,
树荫下的土地中,一具四分五裂的骨骸睡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