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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语没有否认,配合地点点头。

梁宿继续开口:“那病人的病很严重,和他交谈过得医生多多少少会出现些心理问题。

最让人不安的是,他很聪明。

在他的第一个主治医生自杀之后,他消失了,或者说逃跑了。没人找得到他,也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直到一年后,他再次出现在曾经的病房内。

他的状态更差,神色更加癫狂,甚至杀死了几个医生。

但他依旧住在那间病房。

我和我的同事是第四批负责他的医生。”

梁语点点头。

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一个比较常规的恐怖故事

“不过还好。

可能是因为那些公职人员的介入,他重新住进病房后虽然换了几批医生,但这些医生都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疯了几个。

我决定去查一查那些医生留下的谈话记录,但我被告知我没有相关权限。

而且很不巧,我是第一个被安排去与他谈话的医生。

谈话并不顺利。

有护工解开了病人身上的束缚带,但他依旧维持着撤去束缚之前的动作,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开始,不管我问什么他都不说话。

我的同事也一样。

我们几乎要觉得,那些和他相关的传言都是其他人杜撰的假话了。”

梁宿的平淡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简直就像在讲述亲身经历。

梁语听进去了,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然后呢?”

“我在医院工作了一年。

在一个不怎么阳光灿烂的下午,我照例询问他一些常规问题。然后他突然开口了。

他嘴里冒出的第一句话是——

水黾。”

梁语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水黾?那种虫子?”

“没错。”

说完之后梁宿略微顿了顿,像是可以在给人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啊?什么东西?】

【卖到中国时候我就很怀念眠眠,诶……现在只能我自己问了:有大佬科普一下宿宝说的是什么东西吗?】

【好像是一种能在水上滑动的虫子吧,我们这儿叫水蚊子。池塘里有很多。】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

【那种会水上漂的虫吗?我没记错的话,那玩意儿在水面活动,而且动得贼快。】

【没用的知识增加了,原来这玩意儿的学名叫水黾。】

【不过为什么会提这种虫子啊?就算这玩意儿长得恶心体型也过于小了,没什么可怕的啊。】

【难道这玩意儿是蚊子的一种,也会吸血?】

【这题我会!水黾虽然长得是很像蚊子,但生活习性完全不是一样,而且它还会吃蚊子哦!】

【这么牛?】

【那这不是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难道这个病人看到了一只放大超多的水黾?】

梁宿的铺垫极有成效,大家的好奇心都被激起来了。

还好,梁宿本身也没打算卖关子:“当时的我很忙一样感到疑惑,加上这是他第一次回应医生的话,所以我顺着这个话题又问了两句。

但他又开始沉默。

直到最后我快要离开时他才再次开口。

这次……”

梁宿再次停了几秒,然后又用一种和她平时的声音完全不同的嘶哑声线开口:“我们……

你,我,我们都是水黾。”

梁语看着故意坏心眼吓人的梁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也不懂他的意思,我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谈话记录交上去,我的工作被叫停了。不断有人来找我谈话,他们的表情都差不多严肃,只是偶尔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情绪。

像是怜悯。

又像是恐惧。

这群公职人员的问询在五天后结束了,之后我成为了那个病人唯一的主治医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

那个病人还是只会说那几句话,他的脸上也开始出现微妙的神情。那双眼睛重新有了神采,那里面是种看不懂的热切。

我当时就觉得,我该想办法离开了。”

梁宿再次停下。

梁语有点疑惑,看了她两秒反应过来了——这故事其实是姐姐经历过的副本,既然她现在活蹦乱跳,那她肯定是想办法自救了的。

把她自救的过程说出来……

虽说应该也挺精彩的,但这故事肯定会很长,而且也不太算恐怖故事。

所以,姐姐现在是真头脑风暴编故事。

而且她编得很快。

她这次的停顿几乎像是设计好的换气气口:“我主动联系那些公职人员,再次提出要去看之前那些医生留下的谈话记录。

这次我成功了。

我终于明白我亲爱的病人为什么会说我和他都是水黾。

我们也生活在'水面'上。

水上和水下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而水黾,水黾不知道水下藏着什么,更无法描述那些东西。而那层水面……那就像一层薄而脆弱的膜。

如果水下的鱼选择跃出水面,这层膜不堪一击。

水黾只是水黾而已。

既无法戳破这层膜,也无法理解或是反抗水下的'庞然大物'……”

梁语若有所思。

梁宿之前告诉过她,现在这个世界之所以没鬼就是因为人与鬼间隔了层什么。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那何尝不是一种“膜”呢?

这会是给普通人的暗示吗?

梁语紧盯着梁宿,漂亮的眼睛越来越亮——

不愧是姐姐!

每个行为都别具深意!

与此同时,实际上绝大部分行为都全凭直觉的梁宿也想到了差不多的东西——

不愧是我!

每个行为都无比正确!

她笑眯眯地继续往下说:“我的病人注意到了膜的存在,他看到了水面在波动,他甚至隐约看见了'鱼'。

然而他也只是看见。

实际上,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一切,只是不自觉的恐惧。

在那次谈话之后,病人的第一任医生自杀了,病人自己也忽然失踪。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明白我曾经的同事们为什么会离开了。

他们……

他们没有被选中。

死掉的医生,曾经消失的病人。我想,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大概所有知情人都觉得他们被膜另一边的东西杀死了。

可这个本该死掉的病人再次出现,再次选择了一个医生……

这意味着什么?

他还是水黾吗?

我……

我看见了!”

梁语低笑两声,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癫狂:“我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激荡,真就像水面的涟漪一样!

是那东西要来了!

哈哈,我真的只是只水黾!我要死了!

但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我不甘心,拿起我的圆珠笔,走出去攻击那些看管我的公职人员。

他们好像打了我一枪。

血流了一地,我知道我还是要死!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

我听不清!但没关系!我看见那层膜破了!

不只是一处!

他们,他们也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