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
风声呼啸，大雪纷飞，一切如故。
“陛下，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
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冰原雪景，辰道出他心底的疑惑。
询问之际，他的眼眸深处还藏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一边的炎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但赵扶摇只是转头一瞥，瞬间就窥破这位老部下的心思。
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
他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很渴望一场战争？”
闻言，辰呆愣一下，旋即苦笑着摇头：
“陛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这时，炎后知后觉，轻笑着出声打趣：
“呆瓜，陛下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辰不说话了。
他扭过头去，继续欣赏眼前的美景。
在陛下选择继续赶路之后，鬼鲛符离一族便跨越群山，绕过合金巨城，一路向北，朝着更为寒冷的地方奔徙。
他本就是噬神鲨一族的始祖，天性喜寒喜凉。当初听说要去北荒，很高兴，后来到北荒又听说了陛下的往事。
他本觉得，凭他对这位陛下的了解，再回当初的伤心地，陛下肯定是不愿低调的，一定会去灭杀往昔的旧敌。
但事实与他的预想完全相反。
在北荒，陛下居然一改从前。
之前在东土东皇家有多高调，在这儿，这位陛下就有多么低调。就连救个恩人，居然也要用那样隐晦的方式去救。
作为渊族大战神，他当然会听从渊族古帝的命令。但要说他心里没点遗憾，不会失落，不会因此郁闷，那不可能。
过了一会儿，赵扶摇的声音再次响起。
“世道变了。”
“平息过往的因果虽是必行之事，却不是最重要的事。到了北荒，便代表着我们现在是越来越靠近族地了。”
“如今，那所谓的无上意志再也不是我们渊族的朋友。我们必须要小心一点儿，真回不去家了，才是凄惨。”
听到这一番话，辰更郁闷了。
炎比他还要郁闷。
这次，他们郁闷的点是一样的。
天意，也就是那所谓的无上意志。
当初那一切都是因它而起，若没有它的算计，他们两个也不会那么凄惨。
辰更郁闷，就是因为辰已经回想起那段逝去已久的岁月，想到那些折磨。
而炎的郁闷则是因多种原因而生。
祭司在上古时代是个热门的职业。
治疗族人，预言未来，与天沟通……好像就没有祭司做不到的事情。
曾经的炎也会为自己骄傲。
而现在呢？
她已经是断魂狱的囚徒。别说她因为这段被迫害的经历不屑与天沟通，就算她还愿意与天沟通，那又能怎样？
她的存在已经是禁忌。在天意眼中，她和一个行走的黑历史没差别。任由她活着，真相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所以，她所擅长的那些古法神通多半都已无法施展，就算施展也不会有效，因为天意不会给出正确的引导。
不被天意趁机暗算，已经是好事。
她重生了，一身神通却废了大半。
这种事情换谁来都要为此而郁闷。
相比之下，拥有大战神之位的辰走的路子和她完全不同。在她看来，人家那重生才是真的重生，不受拘束。
“唉……”
伸手接住一片落雪，看它在自己的手心飞速融化，炎无奈地叹息。现在的她，甚至还会对辰心生一份羡慕。
“炎。”
赵扶摇呼唤着她的名字。
“干嘛！”
还未清醒的炎不满地回应一声。
旋即，她俏脸一红，大感不妙。
“陛……陛下……”
她支支吾吾，想要解释。
“哇哈哈哈哈——”
看到炎的窘态，辰幸灾乐祸地大笑。
但很快，他就有些嫉妒炎了。
赵扶摇伸出手，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既然预言没了效果，那咱们就不用。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是想要告诉你，你也能踏出一条完美的路。”
“不管曾经的渊族有多辉煌，如今，我们都已沦为天意棋盘上的一枚弃子。想赢，我们必须开创新路。”
“您是说——”
炎瞪大双眼，眸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鼓励她去开创新的祭司体系？
那可是修行体系啊！是她能改变的吗？
“不要妄自菲薄。”
前者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回过身去。
“陛——”
炎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她凝望着他。
就在某一瞬，她觉得那道背影有些萧索。
也是那一瞬，她突然能够理解，为何他要将身体一分为二，还留在雀族一个。
那其中自是包括他对修行的考虑，但更重要的考虑，是针对渊雀两族的未来。
上古时代，陛下是渊族的陛下。
这个时代，陛下不只属于渊族。
她和辰都去过雀族，亲眼见证过那些雀族生灵对他们这位陛下的态度。
她心里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的陛下也可以算是雀族的主人。
为何他不惜伤及本源也要帮南夜炼化那件战兵？为何他要用那种方式救人？为何他要鼓励自己去开创新的祭司体系？
这样一想……
一切，都是为了渊族与雀族！
他是古帝渊渊，万族帝皇。
水族将他视为至高的神明。
可他也是阿柔母神的儿子。
雀族不惜为他与整个世界为敌。
两份责任压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做，也只能由他去做。
“我会尝试去开创新的体系。”
路上，炎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辰虽震惊，却也因她的坚毅而沉默。
“好。”
赵扶摇回应，声音中满是欣赏之意。
呼——
风呼呼地吹，带着一道道霜流远去。
夕阳西下，狼群消失在冰原的尽头。
……
有些人走了，但他去过的地方却注定不会平静。比如那座合金巨城。
它真正的名字叫迦叶灵境，是一群佛道御兽师利用天界传承建造的。
大概是五百多年前，迦叶灵境的人抓到一个御兽师，将他镇压在此。
今日也有一位佛子降临，他来自某个由佛道御兽师建立的正统势力。
他来，就是为了带那个人离开。
放人？伽叶灵境的人当然不愿。
他们将那个人镇在灵境五百年，日日诵经，只为将那个人渡化为佛门中人。
那人天生魔根，若是真能渡他便是无上的大功德，这样的功德，谁会不要？
而且若是真能渡化成功，那他们伽叶灵境也将拥有一位神话御兽师。
所以，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然而，就在那小和尚与对方争辩时。
轰！
轰鸣声响起，空间破碎。
手持赤黑大钺的黑裙女子从中走出。
这持钺女子身后，还跟着两道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