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朔取代了陌东榆的位置,形影不离的跟在陆凝霜身边,名义是陪她养病。
这只人形大狗与他送的陆谨一样忠诚与纯真,事事以陆凝霜为先,稍微一撩拨便紧张得面红耳赤。
同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与小性子,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向陆凝霜争取了某些情况下的独占权。
“霜妹妹,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爱你的人很多是正常的。
而且女子历来处于弱势,就算有大小姐等人全力以赴,将这个满是不公正的世界颠覆,那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
爱一个人会受伤,爱十个人不会,但是真心这种东西,还是藏着更好。
我不敢奢求霜妹妹你有多喜欢我,我只求有我陪你的时候,你身边不要有别的男人。好么?”
姜朔半蹲于陆凝霜身前,轻轻握着两只泛着透骨寒意的玉手仰视于她,波澜四起的眼眸装满了她的倒影。
不知怎的,陆凝霜觉得要是不同意的话,姜朔一定会在背地里偷偷咬小手绢儿,就像被无视后一声不吭趴窝里自闭的大白狼。
“好啊……”
陆凝霜感受着左手掌心传来的强劲心跳,抬头眯眼,拖长了软绵的尾音恹恹的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霜妹妹最好了!”
得了肯定的回复,姜朔再次将人紧紧搂住,笑容将脸庞涨得通红,整个人高兴得差点儿原地蹦起来。
正好云滇古国举国欢庆的盛典要开始了,圣子圣女要联袂出席,给狂热的国民赐福,陌东榆的归期已定。
姜朔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陌东榆走得悄悄地,正如来时那般突然。
一处僻静的落脚点里,雌雄莫辨的陌东榆催动蛊虫,变回了身材纤瘦高挑,纯洁貌美的桑榆圣女。
那一朵开在云滇古国的菡萏花。
随着衣裙饰品的穿戴,真正的他逐渐被封印在熟悉又陌生的皮囊之下。
望着镜子里几乎脱不下来的人生面具,那与陆家二小姐之间尚不足月的荒淫,像是一场逃避现实的黄粱梦。
陌东榆抬手,轻抚着唇角微小的结痂,呢喃着:
“有缘再见了,二小姐。”
“咯吱……”
院中的积雪被碾过,陌东榆全身戒备的跃到窗侧,下一秒从后背袭来的凉风,将他定在了原地。
“什么人?!”
陌东榆厉声呵斥,心脏却急促跳动。
黑色的烟雾往中间收拢,被隐藏的人影慢慢变得清晰,一只灰白色枯手从宽大的祭袍里伸出,揭下了仿佛能吞噬光明的兜帽。
赫然露出一张精神矍铄的老脸。
大祭司开口就是“小伙子”,直接点破了陌东榆的伪装,陌东榆骇得神色大变。
“小伙子你不要紧张,呵呵……”
大祭司安抚性的拍了拍陌东榆的肩膀,给陌东榆带来更大的压力。
“原来陆二小姐喜欢你这样的,嗯,不错,确实很新奇,让我一把年纪了还大开眼界!”
大祭司低声嘀咕道:
“回去得让那几个小家伙学一学,别老坚持着那没用的高傲,哄不下陆二小姐,美男计不就白费了吗?”
大祭司对四圣子被陆凝霜“外派”的事耿耿于怀,他来了好些天了,陆凝霜愣是不搭理他。
好不容易等到陆凝霜态度缓和,将四人收了,没想到转头就被派了出去。
他还想着让四人吹吹枕头风,哄得对方答应做继承人呢,再不济同意先跟他着学也可以啊,结果呢?
不争气的东西们!
平白浪费了那张张俊脸!
一个继承人都给他哄不来!
大祭司从收集的消息里分析出,陆凝霜体内有一股浩然正气,一般而言这玩意儿对普通人有益无害,就算一辈子无法使用,也能潜移默化的改善忍的体质。
可问题就出在陆凝霜体质过于羸弱,加上她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人,不应该活到现在。
所以那浩然正气成了剧毒,会不停削减她不该有的寿数,这是顺应天命的正道在拨乱反正!
他完全能够想到,除了那个与他同时代的人物,当今无人拥有蕴含命理性的力量。
正是什么,邪是什么?
超脱俗世,得证大道,白日飞升,何曾不是逆天之举?
思绪从远处收回,大祭司神色一凛,苍老的声音仿佛远古传来的带着重重诅咒的低吟:
“本座不管你们南蛊那摊子烂事儿,也不管你与陆家二小姐之间的纠缠,本座只说一句——
陆凝霜是本座挑拣了大半辈子才好不容易遇上的可心传人,是羌国无人能更改的继任大祭司!
往事本座不追究了,但是,你,包括你们滇国其他人,若再想对她不利,就要好好儿思考思考南蛊还有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被发现了?
老东西的人在滇国无孔不入,若是消息泄露,他还有活路吗?
不过片刻之后,陌东榆便恢复了镇定。
蛊术的南北与起源之争,他不在意,能不能将老东西弄死,彻底恢复自由,他很在意。
如果……
陌东榆抬眸看向了大祭司。
“别想了,本座才没功夫插手你们滇国的破事儿,那个地方光是想一想都令人作呕。”
大祭司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从柜子旁退到了屋子中央,掩住口鼻,皱着眉远远审视着陌东榆。
大祭司大半生的时间里,年轻时游历云滇古国的经历几乎成了人生的污点,那是一个混乱、无序、封建、蔑伦悖理?的国度,惊世骇俗的程度完全超出了认知。
正如他们壁画上有关蛊术的起源,恰是被扭曲的情,被伪装的欲。
很少有人能从那个国度,从那些国民的手下逃离,无辜之人被囚禁、操纵,被宣扬天下的竟然是那些人“极致的真情”。
大祭司就险些沦为其中一员,成为失去自我,言听计从的“情奴”。
“要走赶紧走!”
大祭司嫌恶的挥袖,顺道儿从袖中抛出一个金属雕花的小葫芦。
“你身上的易容蛊在羌国被发扬光大,有空把瓶子里的东西服下,本尊真是见不得你这半吊子蛊术,碍眼得很!
滇国的人真担得上一个癫字,净瞎搞乱搞……”
大祭司碎碎念着,背手踏出了房门。
陌东榆看看小葫芦又看看门口,看看小葫芦再看看门口。
不是,半吊子?
你说我?
我堂堂“圣女”,可是经过最高端、最系统的学习的!
陌东榆:(*`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