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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梅谷一片苍翠倒也是个避暑好去处,暗红阁楼中,衣着梅红绸缎的红阿散着一头乌发呆滞地坐于铜镜前,他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依旧俊美如花,在额间被朱砂描红的梅花烙印衬映下越发风情万种,千娇百媚。

立于红阿身后的幽昧黑袍松垮,长发也散落至腰间,只是不及红阿那般乌黑浓密且发中还隐约现出几根银丝,丰神俊朗而又一副慵懒之态,他正拿着一把木梳轻柔地替红阿梳着那头乌发,突然听到门外影士所报双手不禁顿住:

“木城,三秀药庄?”

“是的,掌执大人,那药庄坐落在南境之地的木城已有几十年,药庄的庄主三秀是在那方圆百里医术了得且赫赫有名的医家。”门外的人应声道。

“她们倒是厉害,求医不跑远些却偏偏留在西月国内,当真是未将我影门放在眼里啊!”幽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眸中也现出凌厉的杀气,只是他话音刚落门外禀报的人又再支支吾吾地继续道:

“掌...掌执大人,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只是尚未证实难辨真假,不知该不该说?”

“你都开口了,还问该不该说?”幽昧冷眸扫向门外的黑影,浑厚的声音徐徐响起,语气中夹杂着不悦。

“掌执大人恕罪,这个消息虽未证实但又不得不慎重,故而才令属下犯难。”门外的黑影吓得急忙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解释道。

“啰里吧嗦的,倒不如直接说了,可是那大夫解出了花咬之毒?”幽昧继续替红阿梳着头,话中有些不耐烦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

“倒还没有,只是听说那药庄庄主三秀与宗王有些渊源。”

“什么?宗王?”幽昧听闻心中一紧,随之手上的力度便也不自觉地跟着加重。

“哎呦....”

因被扯到头皮,红阿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幽昧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木梳轻揉着被扯痛的头皮,又转而继续问向门外的黑影:

“他们之间有何关联?”

“听闻那三秀是宗王先母冷妃的师父,虽说冷妃入宫后便与她这位师父极少联络,但五六年前冷妃病逝,宗王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之际是被三秀给救过来的。”门外的黑影也随即回道。

“若真是这样,影门就不好下手了。”幽昧听完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

宗王如今乃是圣上最为倚重的亲王,又手握重兵,影门自是不能得罪他。

“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们?可那三秀医术高超,若花咬之毒被他给解了,掌执大人的计划就.....”

“多嘴!”不待门外的黑影说完,幽昧阴沉着脸冷声打断。

依旧跪在地上的黑影再次吓得急忙自扇起了巴掌。

“嘻嘻....”许是听见门外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一直呆滞坐在幽昧身前的红阿竟突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见到红阿发出久违孩童般的笑声,幽昧一扫方才的阴郁烦躁,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又转头冲门外命令道:

“继续扇,不要停!”

一时之间,阁楼中脆响的扇脸声伴随着阴柔的嬉笑,幽昧看着眼前的人笑靥如花也偶有发出几声宠溺般浑厚的笑。

连州静城外,一座隐秘的山峰半腰上,连着山洞搭了几间木屋,这便是子桑先生在这连州的住处,司瑶等三人连赶了数日的马车才来到此处。

“真不巧,司瑶姑娘来晚了,先生半月前就又带着那两小子外出去了。”此时的木屋只有一位敦厚的老汉守着,他热情将司瑶等人招呼进屋内,倒了茶后才冲司瑶笑道。

子桑先生好清静遂木屋鲜少招待人,司瑶因先前来过又得子桑先生青睐,老汉看在眼里自然也对司瑶笑脸相迎。

“这次先生可有提去哪里?”司瑶暗自叹息了一声,而后又抱着几分期望追问道。

“哎呦,司瑶姑娘还不知先生吗?他去哪里怕是连他自己也没定数哩!”老汉轻摇蒲扇,无奈笑道。

“司瑶姐,眼下可怎么办?”三人一听皆是失落地垂下眼眸,采衣也忍不住蹙起眉头向司瑶嘀咕道。

“司瑶姑娘此次前来是为何事?”老汉也看出三人脸上的犯难,遂又关切问道。

“不瞒水伯,我来寻子桑先生是为一朋友,她如今身中奇毒但解方中的药材一时半会儿还寻不全,所以想着向先生讨教看有没有其他法子。”见老汉问起,司瑶才抬眸向他回道。

“哎呦,先生算的可真准啊!”司瑶才说完,老汉却捋着自己胸前的长须笑了起来。

“水伯这是何意?”司瑶一时不解,遂又问道。

“先生出门前算过一卦,留下话说近来或许有人登门求药。”

“子桑先生料事如神,当真是世外高人啊!”小路一听不禁欣喜笑道。

“先生活了一百二十岁,又是个修行人,他老人家精通的可不止是医术呢!”老汉水伯冲小路眨了眨眼,也怡然笑道。

“一百二十岁?那不就是神仙了吗?”采衣惊奇地瞪大了她那双明眸,半捂着嘴发出一声感叹。

“哈哈哈,先生确实也算得上半个神仙了!”水伯更是开怀大笑起来,但见到司瑶依旧有几分愁容,才敛起笑意转向她道:“不知司瑶姑娘那位朋友中的是何奇毒?”

“花咬之毒。”司瑶回道。

“花咬之毒当用花解,得去找齐二十种花调配而制,除此无其他解法。”水伯听闻也是眉头一紧,摇头叹道。

“水伯也懂医?”不待司瑶再开口,小路又不禁好奇问道。

“医不精,不过我对毒倒是有几分兴趣,遂跟在先生身边十多年也多少了解一些。”水伯摆了摆手,谦虚道。

小路无言地瞟了眼自己刚饮完的茶杯,心中暗庆:还好这水伯是个心眼好的人。

“哎呀,我想起来了!”沉默之际,水伯突然惊喜一叫,猛的站起了身向司瑶继续道:“这里虽没有花咬之毒的解药,但先生早年倒是制备了一瓶暂缓毒发的药。毕竟这样的西域奇毒在中原大陆难有,解药的药材又难寻,遂先生就花了不少精力制出这药先暂时保住性命也好。可也一直没用得上,如今搁置在哪里我也不大记得,三位慢坐,我去药室找找。”

水伯边说着已自顾转身往外走去,司瑶等三人听闻皆高兴不已,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等了半天不见水伯来,小路与采衣有些坐不住便起身四处观赏,两人来到里间见这处也像个药材房,梁顶上都挂满了味浓的药材,北面墙上挂着一幅偌大的《内经图》。

“这张图真好玩,有水牛耕田,小孩坐在轮子上玩耍,那个妇人不知在做什么?还有中间那个小孩奇奇怪怪地又在做甚?”采衣既不知这是何图也认不得图上的字解,便好奇地向小路问道。

“这是内经图,依照人体经络穴位所作,乃道家养生之法,对人体五脏六腑及任督二脉与十二经脉循行之理用道家的丹经诠释。”三秀药庄里虽也有《内经图》,但小路了解不深,遂只能简单概述这一句。

采衣连字都不识几个哪里能听懂小路的这句话,只得半张着嘴愣在原地甚觉得窘迫,也不敢再开口继续问了。

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水伯才拿着一只白色的药瓶从药室出来,点起房中的烛灯后才将药瓶递到司瑶手中嘱咐道:“每月初一十五各服一粒,这里面应该有两年的量。”

“多谢水伯。”司瑶感激地朝水伯施了一礼,随即道:“要不我只拿一年的量…..”

“不用,你都拿去以防万一,待先生回来得空后我们又备些便是。”不待司瑶说完,水伯摆手笑了笑,又望着外面的黑夜道:“天色已晚,今夜就在此住下,你那朋友不耽误吧?”

“不耽误,只是怕给水伯添麻烦了。”司瑶也微微笑道。

“是你们就不麻烦,我去备饭菜!”

水伯不以为然地笑着又匆匆往厨房而去,三人自是不好闲着,便也跟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