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回到胡同的院子，孙倩和原先电气组一位工程师已经到了。
还有一个生产厂家工程师，以及余勤厚、吴天明都在正屋。
“余老师，对不起，我在西郊。”
余勤厚老神在在点点头，“家里不要跟我客气。”
大东立刻与旁边四十岁地中海工程师握手，“孙老师，这个项目您做呀？”
一年前对他呼来喝去的油腻男立刻恭敬回礼，“这得感谢孙经理，更得感谢你，摩擦轮提升机的电气控制一直是同一个模板，汣桉出了事，秦老师也想让我来长长经验。”
大东一时间没理清这是个什么关系，余勤厚一指旁边媚笑的厂家工程师，“大东，这是提升机控制工程师刘工，代表他们厂入京来找你寻求技术漏洞修补，他们找了小东不下二十次，我也被烦死了，你不是知道他们那个电气控制有十多处改进的地方吗？指点一下。”
“这倒是简单，晚辈需要点时间。”
余勤厚没有说话，吴天明立刻站起来，“大东，事情是这么回事，我们有三台提升机改造，一台新建，都是用的同一个生产厂，毕竟合作很久了。
他们与设计院也有合作关系，你先与刘工商量改进方案，然后送给孙老师，设计院最后定稿，技术属于刘工他们厂，设计院只是学习，作为以后设计方案的技术储备。”
姓孙的油腻男再次点头，“没错，秦老师是这么吩咐的，有先进完善的控制技术，我们也得学习，所以我纯粹是取经，设计院也不能白白学习，会成定稿帮助厂家过行业安全审核，也会帮助你们通过施工审核。”
大东明白了，这个‘利益’闭环了，好像只有他出卖了自己独有的知识。
孙倩这时插嘴道，“大东，秦老师说这个方案他不会审核，完全由孙老师来进行，我们只是来见见，国庆前给设计院最后方案就行，十一月我们才会出定稿。”
“好吧，时间不是太紧张！”大东向厂家工程师伸手，“刘工，合作愉快。”
对方恭敬回礼，他又与油腻男、孙倩握手，“我明白了，学姐和孙老师等消息就行。”
孙倩与他握手的时候不着痕迹在掌心扣了一下，表示他之前果然判断对了，这种项目设计院很喜欢，不出意外，油腻男能收个红包，设计院以后用同样的设计也不存在专利障碍。
余勤厚拍拍吴天明，“天明，带大家去东厢房吃饭。”
人家余勤厚不会参与这样低等级酒宴，伸手请几人出门，厂家的刘工却拿出一沓纸，“抱歉，这是控制系统的核心编程，不涉及原理图的部分，单涉及设备机密，我得跟易工单独商量一下。”
众人了然，设计院始终是在进行逻辑设计，至于逻辑如何运行，涉及中央处理器之间的协调，那是人家的核心竞争力，大东救援的时候都用不到，但若提供改造方案，就得考虑这个问题。
正屋很快只留下三人，余勤厚老神在在的点了根烟。
刘工请大东落座，把纸递给他。
大东翻了两页瞬间大瞪眼。
什么逻辑运行、核心编程，是一份控制系统改造委托合同。
大东曾告诉陈小东，他能提出十五六条改进的建议。
这个合同就是在买这些建议，一条…三十万。
若自己捏造几条，那还不想要多少要多少？
刘工看他不说话，微笑说道，“易工别介意，设计院如何做你我心知肚明，我们可以告诉他们结果，不会告诉他们所以然，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运行方案，方案背后的逻辑他们下辈子也不会考虑。
这是每一个工厂的核心，他们要我们的运行数据，我们需要他们背书，大家合作共赢。
但我们合作基础是您宝贵的建议，我们厂必须在直流控制方面保持竞争，您也知道，这样一套系统的检测报告费用大概在一千万，让别人赚这个钱，为何不让易工来赚，何况我们也能节省一半，大家依旧是合作共赢。”
大东看一眼事不关己的余勤厚，内心涌起滔天巨浪。
他们违法吗？当然没有。
但自己若只是个设计院小工程师或汣桉小工程师，他的建议顶多一条三五千块。
谁能想到，早上才跟陈小东借了五百，他中午叭叭说几句就能赚回来。
原来…这才叫‘等价交换’。
一样的知识，不一样的人卖不一样的价格，只有坐到桌子边，才具备交换的资格。
刘工看他不开口，从公文包中拿出一把车钥匙，“易工，这是一辆霸道，两日前刚刚提出来，挂名在陈总京城配套中心名下，还请您有时间到中州指导一下我们生产，毕竟我们有四台提升机的长期采购合作合同，没车不方便，请您务必赏光指导。”
大东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实在有点震撼。
余勤厚轻咳一声，刘工立刻起身，笑着说了一会喝一杯，转身出了正屋。
大东向余勤厚抛去询问的眼神，他从口袋掏出一支笔，直接扔过来，“知识无价，若你舍不得，那就与他们再谈谈，若你觉得还行就签了吧，以后会是长期合作的伙伴。”
大东终于张嘴问出两个字，“伙伴？”
余勤厚嗤笑一声，“你紧张什么，是你易大东与他们的伙伴关系，又不是易处长的关系，老子现在是你准岳父，不是机电部部长。这世界就是这么简单，易处长能让易大东变值钱，易大东却不能牵连易处长，这么明显的关系，你是搞技术的，要分清界限。”
大东脑子嗡嗡嗡直响，他怎么感觉一堆浆糊，哪里能分清什么是什么。
余勤厚等了半天不见他反应，再次提醒道，“把你开的那辆车给你女同学开吧，人家为了咱们的项目跑前跑后，一个女人穿高跟鞋，大热天的来来回回跑，人家凭什么？还是不因为你的同学关系？给红包是犯错，派车又不合适，总得解决人家的代步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