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倩所住的地方是城中村，礼拜天自然热闹非凡。
街边无数小吃，大东想起自己大学期间礼拜天独自溜大街的场景，想吃什么都舍不得，抠抠搜搜馋了四年。
如今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从街口到孙倩住的地方，看到什么都买一个，不仅吃饱了，手里拿着一堆小袋子。
这个土包子，逛个小吃街都逛出了成就感。
胡同狭窄的通道，抬头天空只有一线，两侧全是四层的房子，南北之间的住户伸手就能互相探到对方。
大东看着门牌上的编号，找到孙倩所住的院子，从大门口就上楼梯，层间通道倒是不吵，就是有点挤。
顶层靠边敲门。
孙倩开门让他进屋。
咦？
这屋子不小啊，竟然有两间，还有客厅餐厅，阳台厨房，卧室有卫生间。
孙倩看出他的疑惑，随手一指沙发说道，“没人来过这里，咱们设计院管吃管住，我只不过是找一个私人空间罢了，靠近单位的地方大房子租不起，小房子也无法达到我的要求，别看城中村外面人挤人，这里还真安静，可惜有点脏。”
大东点点头，把一堆小吃放到餐桌上，“给你带的晚餐。”
孙倩看一眼笑了，给他倒了杯水，过去翻了几下，挑着吃几个，“你今晚住这里吗？”
“有什么说法？”
“没有，想住就住，我只不过是看出你刚经历人事不久，就像我大二时期的那个对象，谁让你刚刚谈恋爱就长时间出差。”
大东撇撇嘴，“是你给我发乱七八糟的短信。”
“我不发你也会想，我不掩饰自己，你也不用掩饰，太累，轻松点。”
“那倒是，学姐让人轻松。”
小吃不烫，孙倩很快吃饱了，到卫生间洗漱换了一身，出来就拉着他坐到床上，她则直接跨腰而坐。
“大东，辛可言是真的喜欢你，白富美啊，你这是什么命？”
“不瞒学姐，我们本是好朋友，她有令我佩服的学识，实在难以理解她为何喜欢沟沟里的人，而且他们那个圈子总觉得像迷雾。”
“你这是自卑，不过也正常，若是一个高富帅突然说喜欢我，我也怀疑他另有企图，不如直接说想睡我踏实。”
“咱们这是不是天生的贱命？”
“我们高看自己有用吗？自尊自爱会让我们过好日子吗？”
“我有一个疑惑，大二第一次见到学姐，你好像并不困难呀。”
“我爸爸在我很小时候就去世了，妈妈改嫁，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继父能供我上高中上大学我挺感激，现在每季度给五千块钱，你那时候看到的我，已经找到最简单的赚钱办法，一个月能赚五个月的生活费。”
“谁让你…”
“我没怨过谁，怨谁有什么用，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人说话间已无阻隔相对，孙倩感受他的抚摸有点迷离，“好长时间了，你让我感受到还是有人在乎我的，没有单纯馋我。”
“是好是坏？”
“管他呢，我只是想说，其实有时候我比你更想，太孤单了。”
“终究不是长远的办法。”
“别人说这话我咬死他，大东，你总是莫名其妙的聪明，莫名其妙的糊涂，赶紧结婚吧，结婚就稳重了。”
身体是不会骗人的，接下来无法说话。
在这个地方，温柔局特别尽兴…
事后圣贤时间，女人迷糊男人清醒。
大东半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床头柜旁边几张纸，让大东两眼…明暗闪烁不定。
孙倩眼神迷离回味了一会，缓缓爬到身上，“你是不是没估算过这个项目成功我能赚多少钱？”
大东咽了口唾沫，“不是你赚多少钱，是我连我们集团的资产总额和营业额都不知道，我从来没关心过。”
孙倩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的确不想知道的样子，“也就是说你在稀里糊涂参与决策性大事？”
“我tm一个科级副职小领导，怎么会关心头号文件大事。”
孙倩再次跨腰而坐，“你是真笨啊，我给你算算啊…”
“不用算，结果是多少？”
“全部设备升级改造，包括初步设计、施工设计、变更设计、竣工资料、安全专篇、环保专篇等等所有设计费用大概在3.6亿左右，若是七年内完成，那就是每年五千万，项目分成奖金大概500万，我一个人可以分60万左右。
所有设备采购费用我无法估算，只能猜大概200亿左右，不过这是个长期投资，十年算短的，就算十年那也是每年20亿，我们若能给厂家联系一成，那就是2亿，返点说不准，而且是公开的返点，院里才是大头，我能分四十万还是差不多的，高一个百分点就是五万，只要两年内谈成战略性合作，我就是年薪百万了。”
孙倩把纸一扔，抱着大东一个深吻，“是不是该夸我？”
“你一个小姑娘，能守得住吗？”
孙倩点点头，“这是个大问题，不过我有办法，大不了我用自己的钱，与吴天明余可军搞好关系。”
“一个小问题，战略合作都是从小项目试探开始的，两年能谈拢？”
“哈哈哈，大东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很多战略合作是口头开始的，直到结束才会正式宣布，避免很多审批备案麻烦。”
“我知道啊，我是说你，你能保证谈成这个项目后，一直在享受项目奖金？”
“刚才不是说了嘛…”
“你那是胡说，这么大的事，就算你搞定所有项目负责人，得管理委员会同意，到时候你的岗位就是烧红的烙铁，秦老师能保住你吗？就算能，秦老师为何保你呢？”
孙倩如遭雷击，表情呆滞。
敢情她也一直活在自己编造的梦中，还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大东突然哈哈大笑，拍着褥子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到头号文件大事，那一丝灵光突然被抓住了。
他懂了，他什么都懂了，自己要做的事根本不在设计院。
“哈哈哈~学姐，我可以帮你坐稳，咱们老师也可以帮你坐稳，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你和吴天明不过是在放风，真正的合作还没开始呢，真正的高层还没接触呢。
哈哈哈~
笑死，敢情老子突然抽身吓着他们了，难怪没人给我打电话。
敢情可言是顶着被自己爸爸训斥风险帮我脱身，董事长一定气死了，哈哈哈~
他们真正需要的桥梁是咱们真正的老师董院长啊，他们说的老师和咱们说的老师根本不是一个人，哈哈哈~”
孙倩看着癫狂大笑、眼中带泪的大东，同样后知后觉，他们都是双方的‘斥候’，只不过很巧合，他们两个同时是‘部堂门生’。
他们以为他们在努力，甚至不惜奉献一切，殊不知蝼蚁的眼泪没人在乎，蝼蚁的成功也没人在乎。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