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一旦在工作，时间就不知不觉溜走了。
韩秀丽下班来看到他这样子也有点无聊，每天来陪他坐会，一个床上玩电脑，一个沙发上看电视。
新的一周，上班第一天。
董事长、总经理、各部正职等高层来看了他一次，那阵仗，就差全体医生护士列队迎接了，到病房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汣桉的英雄，全体汣桉职工感谢你。
第二句，别担心工作，彻底养好身体才准上班。
有人跟着拍照，放下一堆鲜花和一堆果篮走了。
规模吓人，过程简单。
这是个信号。
第二天，余勤厚带着机电部下属技术处、装备处、综合处、工程处、市场规划处、节能发展处…等中层管理挤满病房。
除了他和陈小东，全部三十以上，大部分四十左右，他是名副其实的中层‘尾巴’。
人家陈小东比他不止高一点，技术处、装备处是领头羊式的存在，上升道路宽又广，正职一般都是总工、副部长兼任，现在还空着呢。
一人一句话，大东第一次认识综合处负责人聂鼎斛，多说了一句，大家都等着你上班，与英雄一起工作是大家的荣幸。
大东自然一阵客套，坐都坐不下，余勤厚也是例会完成后行‘集体礼仪’，程序到位立刻撤退。
第三天，市里的一位领导来慰问，竟然留下一沓钱的地方奖励。
听说陈小东跟他一样多。
这…还怪好的哩。
医院一直在控制访客，所以头一天就能知道第二天谁会来，连续三天之后原本会歇了一天。
但下午的时候，李家父子三人被陈秘书带到病房。
办公半私，公事是李父代表被困员工来感谢，私事是李冬青下月婚礼邀请，还有很重要的事…
“什…什么？冬桦是我的助手？”
陈秘书点点头，“李冬桦提醒了余总，你和陈处长可以提供应急方案，显然李冬桦平时工作很认真。每个副处长都有助手，你的级别不够，但你是副处实职，余总特批报备，李冬桦是正式员工，人事调动简单，他目前的岗位在电子维修中心，那里所有岗位都空着，待遇是一级科员，比他在矿上级别高一点。”
大东发呆的时候，李冬桦猛得一个躬身，“易处长，我一定努力，一定好好学习，一定做好助手工作。”
大东连连摆手，“停停停…”然后又扭头看向陈秘书，“我要去学习呀。”
“这…你自己安排吧，助手是跟着你动的，一般来说，你出差的时候他也应该在出差。”
大东明白了，这是司机、交通员、秘书…但陈小东都没有啊。
陈秘书好像看出他的疑惑，“易工，你别学小东，他为了自己旷工方便，第一天就打了助手。”
大东差点把下巴闪掉，“为…为什么？”
陈秘书哭笑不得，“因为助手不懂电气工程英语，不懂电气编程，小东安排的技术工作过于专业，他一个不会，恼怒之下就踹了一脚，刚刚被部里通报批评，他那人太难伺候，说话尖酸，脾气急躁，还要求助手博士学识，集团哪有这样的人，我们只能调离了。”
他说完拍拍大东肩膀，示意李家三人自便就走了，李冬桦再次一个躬身，“易处长，我一定…”
“停！”大东高喊一声，扭头看向旁紧张的李父，“叔叔，被困员工们怎么样？上班了？”
李父鞠着身子笑笑，“23人上班，3个死活不下井调换了岗位。”
“还有一个呢？”
“呃~退休了。”
“为什么？”
李父对他眨眨眼，大东也对他眨眨眼，猛然醒悟过来，“哦，哈哈哈，就是叔叔您啊，看我这脑子。”
李家三人也被逗笑了，李父笑着道，“我早想退休了，下了一辈子井，落下一身关节炎，他们兄弟两个工作都稳定，过自己的人家去吧。”
大东点点头，又指指两兄弟，“矿工能提前五年退休，您也该轻松一点了。我有一个疑惑啊，之前一直以为冬桦比我大呢，后来才知道他比我还小半岁，但他却上班五年了…”
李父明白他在问什么了，哈哈一笑，“易工，我家老大冬青是大专毕业，七年前汣桉机电部急速扩招，他是考进来的，我这样的老职工就多了一个推荐孩子的名额，但只能到矿上。
冬桦中专毕业后到煤矿做井下电工，吃了三年苦，还算努力，然后到机电队做了技术员，去年汣南矿扩建，机电科需要三十多个技术员，外面想去的去不了，不想去的被强行调到机电科下属的技术组。”
大东更疑惑了，“不想去的被强行调动？”
“是啊，矿上的技术员宁肯在队里上班，一样的待遇，队里工资五千，科里工资三千，倒是每周能过礼拜，年纪轻轻谁愿意去。”
“哦，原来如此，我这个疑惑很久了，又不好直接问冬桦。其实也正常，管理若比一线工资高，还怎么让人安心工作。”
大东不是白痴，李冬桦做技术员、到总部做助手，一定有老李多年的人脉，并不是余勤厚对他有多大记忆，顶多顺水推舟，同意他门兄弟来搭‘便车’，问题是突然有这么个人，感觉很不习惯，甚至有点难受。
嘭~
病房门被推开，陈小东气势汹汹进门，看到他有客人，立刻想退走，认出李家三人，又慢慢返回来。
陈小东的身份是公开的秘密，现在又是领导，风风火火的脾气哪个人都怵，三个人齐齐躬身，“陈处长\/博士好。”
“李队长好，冬青，结婚为何没给我请柬？”
李冬青赶紧解释，“陈处长大忙人，到您办公室两次都不在，打电话又很失礼。”
“失礼个蛋啊，楼上楼下住了一年，跟我还这么见外。”
李父拉一把儿子，“陈处长、易工，我们不打扰两位，等易工出院，一定请您到家里做客，我家在东区的老家属院。”
陈小东只是点点头，大东起身相送，又被推了回来，父子俩离去，留下了李冬桦。
“冬桦，陈秘书带你来的意思是上班了？”
“是啊，易处长…”
“停，不要叫我处长，有点膈应人，咱们私下怎么叫还怎么叫吧，那你去维修中心先自学，我…”
“放屁！”旁边的陈小东突然道，“他都没处打卡，没人给他报出勤。明天你们综合处的人过来才会商量你的工作，给你报出勤的时候才会给他报，他不在你身边，那就是旷工。”
大东就知道会麻烦，他犹豫的时候，李冬桦又躬身，“东…东哥，我在外面，您随叫随到，晚上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