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工作结束了，开始的突兀，结束的也突兀。
对每个当事人影响都很大。
特别是大东，把他的性子都改变了。
因为他当时没想任何枝枝蔓蔓，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把设备转起来。
所以他在救援时候，无论从方案制定还是操作过程中，速度都超越他平时的习惯。
27条生命改变了大东，他以后不需要在操作室一动不动站两个小时了，也不需要韩秀丽说的那样‘熬资历’了。
一百八十九级浮屠，就是资历。
3号去救人，5号被人救，大东醒来已经是7号。
他在玻璃上看到很多人。
哭着来感谢的职工家属，董事长等领导，省市领导…还看到了妹妹、父母、韩秀丽、陈小东等频繁出现…
但他们都无法进入病房，一个该死的后遗症，他憋气太久肺受到损伤，必须在无菌环境中待一段时间。
而且他全身关节僵硬，外表相当丑陋，医院也有意不让亲人在身边影响治疗。
每天输液中有帮助睡眠的药，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刻感觉疲惫无比，睁眼眯眼好似都在梦游。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遍满鲜花的病房内。
“感觉怎么样？”
大东用力眨眨眼，看着辛可言露出两只眼对他微笑，张嘴沙哑说道，“感觉浑身泡在水里，又口渴的难受。”
“这是正常现象，一段时间内你的意识会出现错觉，还有呢？”
“我不想睡觉了，别让我一直睡觉。”
“我们早不给你助眠了，是你无法心静，只要你想休息，立刻就能安静下来，脑袋也不会昏沉。”
“我…住了多久？”
“你管他多久，反正你工资领着，住院又不花一分钱，还能好好休息。”
大东沉默一会，“谢谢，听了这句话感觉一下好了。”
身后的医生哈哈大笑，一个中年医生过来与他握握手，“易工好好休息吧，苗总和领导都交代了，不确定完全好利索，决不允许你出院，可言是你的主治医师，这里是外科的单独病房。”
“谢…谢谢院长。”
“咦？你知道我是谁？”
“是啊，我好像什么都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没关系，精神过度紧张，神经系统也会休眠，这是一个长期恢复过程，可能一年内你需要定期到医院检查。”
“哦，院长见笑了。”
“易工说的什么话，你可是咱汣桉的英雄，27条人命啊，虽然出井的时候说没有大碍，但那是外表判断，其实当时很多人都出现了幻觉，有四个人差点跳井自戕，十几个人失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易工是超越我们医生的浮屠缔造者。”
“院长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哈哈，好了，你们说话吧，这病房内可以随便活动，外面有两个护工，需要什么告诉她们。”
一句客套的话让大东大惊失色，突兀坐起来，“我…我瘫痪了？哪里？”
哈哈哈~
医生们一顿大笑，与他挨个握手出门。
辛可言微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床头，拿出床头柜的一个小镜子递给他，大东怔怔看了一眼，“脸色有点浮肿，感觉浑身在蜕皮发痒…”
突然把镜子扔给她，“我…我是不是梦了个吓晕自己的梦？”
辛可言拉他手让他半躺着，“是啊，当时你脑袋有点大，我们忘了安排护工，你醒来就照镜子，自己把自己吓的失忆了。”
“你…你开玩笑？”
辛可言深吸一口气，“大东，今天是5月27号，是你住院的第二十二天。”
“啊？”大东瞬间懵逼。
“你看，你自己把自己吓得意识恍惚了。”
辛可言一边说，一边伸手摸摸他的眉毛和头发，“变稠密了，刚进来的时候掉了一大把。”
大东下意识伸手摸一摸，还真的是，感觉很舒服的样子。
“不应该吧？我的抗压能力这么差？我记得自己早就在床下走动啊？”
“这与抗压能力无关，是意识错觉，记忆混乱，你记得谁来看过你吗？”
“我妹妹、父母、秀丽姐、陈小东、余老师、还有你母亲辛老师…对了，我父母呢？”
“他们回去了，你没有危险，只是需要适应一下，用迷信的话说，你游魂了，还魂需要逐渐适应。”
“那我这游魂时间也太长了。”
“没办法，身体过于虚弱，游魂不安。”
“你是医生，咋还迷信了？”
“我不这么说，你懂吗？”
大东佯怒捶了她一下，两人瞬间笑了。
下床走了一会，到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回来又疑惑问道，“我早就能自理了吧？就是不清楚？”
“对，就跟你喝酒断片一样，我们不能强行叫醒你，还得加一点助睡眠的药，让你神经系统充分休息，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大东到窗口向楼下看了一眼，职工医院内全部是活动的病号，扭头摸摸鼻子道，“为什么我十分想抽烟？”
辛可言皱眉想了一会，扭头出门去了。
这是个高级病房，不仅有卫生间，还有陪护休息室和厨房，更有待客区。
外面也全部是鲜花，很多都萎了，显然天天有人来看他。
他刚到沙发落座，辛可言拿着半包烟和打火机进来递给他，“抽吧，抽完告诉我感觉，我判断一下。”
大东立刻点了一根，深吸一口气，舒服啊。
“可言，为什么不让别人进来？”
“这个病房在医师值班室里面，护士台可以隔断，进来一个就有无数个，你想见谁？我们得根据你的情况判断是否同意。”
大东摸摸鼻子，“随便啊，进来解闷。”
辛可言笑了，“我可以陪你聊天。”
你这么说，还让我说什么，大东十分享受的抽完一根，感觉不过瘾，又点了一根，完了又一根…
连续抽了四根，与辛可言面面相觑，“没意思了。”
“好现象，神经全部在回归现实，不再游离，不再处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