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逐渐摸清此事后,立即让人去补好了景仁宫后墙的洞了。平日里没注意,没曾想那洞竟有能让人轻松钻出来的大小,平日里只用松动的砖头和杂草遮挡,旁边还被放上了几盆花草,如果不是注意去看,还真的很难发现。”
甄嬛对槿汐点点头,槿汐把庄嫔大嫂和黄杏继母的供词奉上给皇帝过目。皇帝沉着脸,手指在一叠纸张间翻动着,甄嬛继续道:
“黄杏向来机灵,一张巧嘴儿,打着皇后的名义,引得裕妃与她嚼舌根,又哄得仪贵人身边的宫女为旧事义愤填膺,回去劝了自家主子冒死接济冷宫李氏,凡事种种,模糊旁人视线。一旦东窗事发,宫里查来查去也就这么些人,哪里会怀疑到一个禁足宫苑的宫女身上?听说,陈家悄悄儿地提携了黄杏继母所生的儿子入军了。没有皇上的旨意,臣妾不敢随意进景仁宫,但臣妾估摸着,这一番事情下来,她怕是私自挪用景仁宫的东西收买人的,否则,就凭她那点儿月例银子如何够?臣妾请求皇上,把人带过来一问便知,若有人攀诬了景仁宫,也可以还皇后一个清白。毕竟她正在禁足,若要再扣个莫须有的罪名,那真是太冤枉了。”
甄嬛深知,以皇帝这个多疑的性子,与其一口咬定此事就是与皇后有关,不如假装帮她开脱来得有效。
皇帝随手把那叠子供词甩到了紫檀木雕虬龙纹桌的桌面上,半晌无言。他是答应过太后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的,可如今这件事又是出在景仁宫…… 皇帝踱了几步,面沉如水,唤了一声苏培盛:“你,亲自带人去景仁宫好好搜一搜,看看少了什么,再把黄杏带过来。”
苏培盛小跑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养心殿,殿内又恢复了沉静。
“嬛嬛,你怀着身孕辛苦,还要为此事奔波,实在是为难你了。”
甄嬛的声调依旧温柔得毫无攻击力:“臣妾无能,只想在些小事能为皇上分忧,谁知查了这么多些时日才有些眉目,当真是辜负皇上的信任了。”
这副示弱的模样很得皇帝的意,他让人给甄嬛换了一盏温热的茶水:“后宫中那么多妃嫔,只有你最有福气,替朕生下了两位阿哥,现在又有了身孕。嬛嬛,你不知道朕有多高兴。你一定要再为朕添一个健康活泼的皇子。”
甄嬛对皇帝的情谊早已无动于衷,但还是粲然一笑:“弘杲和弘泽已经叫臣妾头疼,臣妾倒盼着是位公主,贴心可爱。”
皇帝嘿嘿一笑。
甄嬛顺着他的话继续道:“皇上,如今孙常在也有了身孕,皇上该多去陪陪她才是。孙常在是第一次有孕,难免娇气些,听说昨日她遣人来请皇上,您却把人打发回去啦?”
皇帝目光闪烁,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昨日是年世兰先带了个香娇玉嫩的小宫女来给他请安,那嗓子,一开口声如莺啼,更胜从前的安陵容,皇帝瞬间就愣住了。年世兰倒也识趣儿,走的时候便把人留下了,皇帝这才没心思应付孙常在。此时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便应付道:“她几乎每日都来请朕过去,不过就昨日朕临时有事罢了,明日朕再去看看她吧。昨日朕也是叫人给她拿了赏赐的,想必有了圣恩,她的心情也能好过些。”
甄嬛心里冷笑,作出打趣皇帝的口吻:“可臣妾听闻,咱们又要多一位姐妹啦?”
“内务府去跟你回话啦?” 皇帝的眸色暗了暗,他最不喜欢被人盯着了。
“皇上心疼新妹妹,就该给人家指个住处才是,您让内务府去办,内务府的人一瞧,是个神仙似的妹妹,往后怕就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了,哪儿敢随便安排?于是就来问臣妾了。”
甄嬛小嘴儿微微一撅,好似真的吃醋的模样逗得皇帝一乐。皇帝笑着走过去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宠溺极了:“吃醋啦?在朕心里,谁也不能和你比去。”
甄嬛顺势拉住了皇帝的手撒起了娇:“臣妾哪里敢吃醋?要是皇上哪日厌了臣妾,再也不来永寿宫了可怎么好?” 她轻轻地把头枕在皇帝的手背上:“皇上答应臣妾,要一辈子对臣妾好、对孩子们好,可以吗?臣妾只想在永寿宫里和皇上、和孩子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平安快乐就行,旁的,臣妾都不在意。”
皇帝笑眯眯地用另一只轻抚着甄嬛的后脑勺,温声道:“好,朕答应你,以后无论如何,朕都会对你和孩子们好的。”
两个人正温存着,苏培盛带着人回来了,他快走到养心殿门口时,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挤眉弄眼,示意他此时不宜入内,他的脚步就停在了门口处,高声回禀道:“皇上,奴才带着人从景仁宫回来了。”
皇帝甄嬛两人放开了手,甄嬛理了理头饰与衣裳上微小的褶皱,皇帝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清了清嗓子让苏培盛进来回话。
苏培盛自个儿小跑着进来,拂尘一挥行礼道:“回皇上,奴才带人在景仁宫仔细搜了一遍,发现的确少了许多物件,且都是皇后规制的,其中有摆设也有珠宝,都是内务府送过去有记档的,错不了。黄杏此时已在殿外等候审问了。”
皇帝面色变了变,但养心殿不是审问宫女的地方,便让苏培盛把人挪去了偏殿。他并不会完全相信一个人,所以他想独自审问黄杏,就把甄嬛留在了养心殿内:“天黑了风凉,待会儿回去时让苏培盛给你拿一盒新进贡的血燕,回去你就让小厨房给你炖一盏,你有孕在身吃这个是最好的了。”
甄嬛袅袅站起福身谢恩,她知道皇帝的多疑,便没再过问皇帝打算如何处置黄杏。
第二日早上,甄嬛的早膳还未用完,小厦子就匆匆忙忙来了永寿宫。
“贵妃娘娘,师父让我来告诉您一声,昨夜黄杏被打死了,今早儿一大早的,皇后娘娘也,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