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闹腾,时间很快就过去,巳时中(10点)徐阿奶吆喝着众人出门。
“桂花,快来,这个匣子你抱着。”
“周老爹,您老走最前面。”
“哎呀,可可,你这头发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赶紧的,拍点水!”
一家九口加上严大夫共十人好不容易出门,院外早有许多孩子晃荡。
“好哦,壮壮出来了!”
“中间那个是不是虎子叔?哇,你们看他一直笑耶!”
“大红花!他们带的东西上都系了大红花!”
“不仅如此,腰上也是系的红布!”
一群孩子围在他们四周叽叽喳喳,对一切都很感兴趣,连远处工地的汉子们都停下手里活,笑着打趣周虎。
徐小可跟在周虎身后,感到十分好笑,因为她舅舅竟然同手同脚走路,得亏没有摔跤!
越往村里走越热闹,孩子们一路吆喝看热闹,连许多妇人也远远瞧着,快到小刚家时,徐家下聘的队伍后面跟了一大群媳妇婆娘。
有热心肠的大娘看他们快到小刚家,提前去拍门叫人。
“快开门!”
“虎子他们到了!”
“赶紧的,大家都让让。”
门很快“嘎吱”一声打开,春喜憨笑着向周老爹道喜,将众人迎进院子,而院子里早已人满为患。
“来啦!”
村长眼神好,瞧见人后第一时间通知王奶奶,两人都坐在厅堂高位。
堂下是村里其他姓王的人家,徐小可认识的人有宁奶奶、春喜媳妇、李二爷家婆子媳妇等。
一直围着下聘队伍的孩子们也涌进院子,躲在屋檐下、门口看热闹。
厅里没看见二娘,应该躲在房里。
王奶奶旁站着小刚,此刻正扶着他奶奶站起身迎上来。
“周老爹?”
“唉,是我!亲家快坐!”
周老爹知道王奶奶眼神不好,腿脚也不利索,连忙表示不必多礼,宁奶奶也早陪在她身边,扶她坐回去。
老人家脸上噙着笑,一个劲说“好”。
待她落座后,示意虎子拿出聘礼书(严大夫赞助),其实是半张纸,恭恭敬敬呈上。
“亲家,这是礼单,我家虎子不成器,若有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王奶奶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纸笔,又不识字,颤抖抖接过单子不知道作何反应。
小刚踮着脚看了看,他也不识字,看不懂。
徐小可早预料到这个情况,赶紧跳出来帮忙,“王奶奶,上面是严大夫写的,我给您念念!”
“鸡蛋一篮、白面一袋、猪肉十斤、红布一匹……”
她在上面念,每念一样其余人就将对应的礼品送到王奶奶面前,让她看一眼。
一旁坐在王奶奶身边的村长傻眼了,徐小可识字?这是什么礼节?聘礼太多了吧?
他从没见过乡下人下聘男方送来这么多东西,竟然还唱礼,恐怕只有听书时听过。
其实不止他们,也包括屋里屋外所有人,送礼来就算了,还准备了礼单,这辈子也是头一次见,纷纷感叹周家徐家了不得,二娘嫁的好!
徐小可压根没见过古代下聘是什么样子,只是根据自己浅薄的电视剧知识求严大夫写了张单子,充个门面,哪里想到把全村人都唬住了。
况且她当初提出唱礼单家里人都没有反对,目的是为了镇住村里人,给足二娘面子。
聘礼虽然有半张纸,实际并没花多少银子,主打一个用心。
徐小可念完礼单后,就将纸递回王奶奶手中。
“王奶奶,你收好!”
“啊?哦,好!好!好!”
王奶奶愣怔一下立马攥住纸张,像收到一块金子似的。
徐阿奶早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老嫂子,孩子们的事情定下,咱们以后真成亲戚了!虎子,快给磕个头!”
周虎进屋后一直跟在周老爹身边,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唱礼时听见周围人都夸他有心,羡慕二娘改嫁,他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心里腹诽道:还是可可有主意,这样一来二娘再也不会被村里人小瞧。
听见徐阿奶的话,立马“噗通”一下双膝跪下,行了三个大礼,傻呵呵道:“王婶,以后我和二娘一起孝敬你!”
王奶奶虽说一手撮合了两人的婚事,但也没想到周家如此用心,礼数如此周全,此刻早已激动的流泪,挣扎着拉动周虎的手,不停叮嘱。
“虎子,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待二娘!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今后互相体谅,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周虎任她拉着手,说什么都答应“好”。
村长:“虎子,二娘是从我们王家嫁出去,我们王家就是她娘家,你可不能欺负她!”
周老爹插话道:“放心,这小子要敢对不起二娘,看我不打断他双腿!”
聘礼送到,双方长辈互相叮咛一番,今日下聘就算圆满完成了。
二娘也不是真的黄花大闺女,等时间差不多了就从屋里出来,招呼村里人坐下,拿出早准备好的花生、葵花籽等零嘴,给大家端茶倒水。
有了吃食,孩子最高兴,一窝蜂将零嘴瓜分完,又像旋风一样将小刚和壮壮拐走,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
下聘时间本就临近晌午,村里人凑够了热闹,在小刚家待了一会儿便各自告辞回家,只留下村长一家询问婚礼的具体事宜。
比如新房能否顺利建成、酒席办多少桌、需要多少人帮席、厨子请哪几家的婆娘……
而周氏和二娘等几个妇人早转进厨房,熬一锅红薯粥,简单炒了几个菜将就对付了一顿。
相关事宜谈的差不多后,除了周虎留下帮二娘收拾收拾,其他人都识趣的各自离开。
回家路上周氏扶着周老爹,满脸含笑跟徐大树说着什么,一回头竟然发现周老爹走在最后面偷偷抹泪,瞬间急了,“爹,你怎么了?”
“没事!风迷了眼。”
“瞎说,风平浪静,哪来的风?”
周老爹:……
又追问几句,他还是不肯开口,最后还是徐阿奶将她一把拉住,“行了,你爹看儿子终于娶上了媳妇,正高兴,别瞎叨叨!”
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