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时间，薛昭一头扎进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周身散发着疲惫，响起了均匀的轻鼾声。
萧舒婳不想当着薛昭的面谋划，于是跟宋炙把东西先暂时挪到了书房。
她想到了一些阴损的主意，可还没有下定决心。
她把这几个想法都写在了纸上。
她抬头问宋炙，“这世上阴损之事做多了，会不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宋炙抱着胸倚在门边，屋里的烛火打过他的侧影，他的样貌没有薛昭那样有攻击性，却也少了那份书卷气。
他真的与先前判若两人。
宋炙是经历过死里逃生的，他反问道，“殿下相信因果？”
“不怎么相信。”萧舒婳道。
“事情不做绝，就是在给自己留隐患。仁慈的上位者活不到最后。”
萧舒婳轻笑，“真想不到这样的话是由你说出来的。”不像是那个做什么事都一根筋的宋炙会说的话。
“宋炙说不出，所以宋炙死了。”他神色如旧。
萧舒婳是满意的，他把新身份适应的很好。
宋炙死在了最无助的黑暗时光里，他甚至庆幸那时因为头部瘀血导致双目失明，看不见或许比看得见好过一些。
他想了太多，想通透了许多事，托许长风的福，他脱胎换骨了。
作为凌卫的日子，简单纯粹，只需要跟在公主身边，其他不必过问。
有了想法就要去做。她将写好的纸张递给宋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曾经的宋炙会毫不犹豫说遵命。
现在的宋炙有些不敢伸手，他有些呆愣，试探性问道，“属下可以出侯府了？”
萧舒婳斜睨着他，“你还想一辈子都赖在侯府？”
这倒没有，只是还没过那个风口浪尖，他没敢直接招摇过市。
宋炙这时候又不自信了，犹犹豫豫得接过去，“遵命。”
“倒也不用担心，你自己想想，现在谁还能认得出你。”
他变了体型，换了发型与造型，但熟悉他的人自然认得出。
可他长相又不出众，只要他咬定是巧合，那就是巧合。
验尸与收尸可都是大理寺眼皮子底下做的。
他们也不会承认这种错误。
宋炙看向纸上面的写的字，又是一阵沉默，或许他们言语中表达的阴损，不是同一种。
萧舒婳安排了一个算命的假道，让他说乐王的嫡子是不祥，并做出几个预言。并且还要在徐茴的保胎药里做手脚，来保证预言的准确。
宋炙要做的只是跑腿，把这件事串联起来。
要不说萧氏一族子嗣单薄，都是被自己人设计。
萧铭轩有没有想过，他们之前做的事，会在他的嫡长子的身上灵验。
这时突然听见院子里一声尖锐丫鬟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却又戛然而止。
萧舒婳上前一步，站到了宋炙身侧。
这突兀的惨叫方向来自于偏院。
宋炙率先做出了反应，将屋里的全部烛火熄灭。
萧舒婳去拉住宋炙，“偏院，薛昭还在睡觉！”
她连忙在身上翻出来宋炙给她打的匕首，就要去亲自查看。
宋炙拦在她身前，“殿下！侯爷不会有事。”
“可这是偷袭。”萧舒婳压低声音。
固然有人已经被灭口了，谁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她怎能不担心。
是潜入还是打入，她离得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炙把她塞到了书桌底下，妥协道，“属下去偏院看看，很快回来，殿下在这先藏好，不能贸然露头。”
萧舒婳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握着匕首，用力点头。
宋炙拿着剑悄声出了房门。
几乎是同一时刻就响起了刀器碰撞的声音。
萧舒婳的位置除了月光的倒影以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
剑没入身体后，宋炙利落将人解决，剑身带出的血液喷洒在了门上，接着重物砸到了地上。
萧舒婳光听都觉得牙疼。
门外又闪过去几个人影，她清楚得听见有人说，“在那边，追！”
声音悉悉索索，屋里重归寂静。
萧舒婳紧攥着匕首，稍微将刀鞘分开了一些，上面的花纹把她的手掌硌出了印记。
只要有人发现，她就第一时间刺过去。
神经紧绷着，她当时跟宋炙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想背着人，所以院里的灯火没怎么点。
刺客都往偏院去了，一部分被宋炙吸引走了。
她能做的就只有祈祷，祈祷偏院不会出事，和这里不会被发现。
“卧槽，差点踩上，谁死这了。”
“里面看了？”
“没有，反正消息上说，他们早就不用这个房间了。”
“搜一下呗。”
“堵着门口了，别浪费时间，往前面走。”
门扉被动了两下，紧接着又没了声音。
萧舒婳听到他们的对话，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宋炙那阵杀掉的人被他丢在了书房门口，想要开门就得先把尸体挪开。
这样的话动静会很大，但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又挨过了大约一刻钟，她在桌子底下从蹲着变成坐着又变成靠着。
生怕腿麻了，到时候活动不了。
外面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萧舒婳觉得不对，她稍微从桌子下面探出来脑袋。
火光冲天，将外面的天全部照亮。
萧舒婳心急如焚，可是没地方去。
刺客来势汹汹，对侯府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他们平时住在偏院，也知道他们不常用书房。
这是奔着谁来的？
蛇牙最先反应过来，这几天薛昭有叫他加强府上的巡逻。
第一批刺客还没摸到偏院的屋门，就被蛇牙拦截。薛昭听见声音就立刻起来了。
拿着蛇牙随手丢给他的武器，见一个杀一个。
尽管来的人多，但他们伤不到薛昭，想着府里还有另一个目标，打不过找不到，他们就趁乱放火。
像翠萄和锦萄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早就躲了起来。
公主有宋炙保护，大约是安全的。
这帮人就是人多，但不是精锐刺客，蛇牙都杀断了两把剑，只好捡到什么用什么。
等到宋炙和蛇牙碰上面，宋炙和蛇牙同时开口。
“公主在哪？”
“侯爷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