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国道线的顾时突然有种回到现代社会的感觉,街边路灯的照明驱散了夜的黑让世界恍如仍在白昼,古人或许很难想象在未来连走夜路都可以用堂堂正正这个词来形容。
回去的路就没有来时那么急了,顾时随意地蹬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花了大概二十分钟才终于骑回灵堂。
他把车停在父亲的车旁边,往下拉了拉衣服,整理了一下着装后,就大摇大摆地朝灵堂门口走去。
和昨天一样坐在门口抽烟的父亲本来低着头在看手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走近便抬起头来。
见到来者居然是顾时,他不免有些疑惑。
“嗯?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时一边走过去,一边展露出自己清澈的愚蠢,摸着头笑嘻嘻地说道。
“嘿嘿,这不家里没人嘛,想想看还是到奶奶这里来睡觉好了。”
父亲无语地瞪了顾时一眼。
“你也是闲的空!”
听到外边的动静,坐在里边的奶奶也走了过来。
“诶阿时你回来了?”
“嗯,我还是觉得睡在这边方便些。”
顾时笑着对奶奶说道,目光不动声色地瞥向跟在奶奶后面的四外婆。
她今晚还在守夜啊……
由于不清楚自己进入灵堂到底会不会触犯规则,因此顾时也不能进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从父亲和奶奶他们的表现来看,今晚貌似一切安好。
“哦,哦!”
听到顾时决定到这边来睡觉的奶奶明显有些高兴,她连着应了几声后,就对顾时说。
“那阿时你上去吧,钥匙放哪儿你应该知道的。”
“呃……”
顾时愣了一下,硬着头皮作出恍然想起的样子。
“噢噢噢,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在那里面对吧。”
“诶对对对。”
一番堪称谜语人教学的对话后,奶奶以为顾时已经明白了,然而实际上顾时什么都不明白。
但他还是套到了一点信息:钥匙在什么地方的“里面”。
又简单地跟奶奶他们闲聊了几句后,顾时就做了告辞,出发回小区。
临走前,为了保险起见的顾时悄悄窃取了一下在场的人包括四外婆的情绪,发现一切正常后才放心了些。
这次是顾时一个人走回奶奶的家里,虽然失去了引导但他还记得该怎么走。很快,他就走到了奶奶家的单元楼下。
夜晚的时候朝灵堂的方向望过去,仅仅只能看到一些从窗口与通气孔漏出的光线,其余的部分几乎都沉浸在夜色之中。
走进单元楼,顾时乘电梯到了顶层,再次来到了挂着“光荣之家”的奶奶家门口。
“钥匙在什么东西的里面,这外面有什么符合这个特征的吗?”
楼道里的空间不算宽阔,奶奶家外面连个鞋柜也没有,最多就是在门外铺了块地毯。
顾时左右看了看,倒是在奶奶家门两侧的墙壁上看到了两道小门。
其中一道有着明显大红字的,里面装的是消防器材。
而另一侧一道和墙壁的颜色相似的门上,则浅浅的写了三个字。
“水表井”
这么一看,会被装有东西的是哪道门就很明显了。
顾时拉开了水表井的门,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潮湿木材的气味。
水表井里面塞着几根粗长的木棍,看起来不像是原本就存在于里面的东西。
在木棍的旁边,就是一条白色的水管道。
“钥匙真的会在这里面吗……”
顾时把头探了进去,由于木棍的阻碍,他无法太过深入,只能粗浅的观察一番。
很遗憾,这样子的视野太过狭窄,再加上被他身体遮挡住了光线,他根本看不清楚水表井内部的情况。
没办法,顾时只好把头缩了回来,揉了揉被碰得有些杂乱的头发。
“冷静一点,仔细想想看,这把钥匙也是奶奶他们要用的,肯定不会放在什么很刁钻的位置。”
顾时捏了把单片眼镜,开始从外面仔细观察水表井。
水表井内本身就没多少空间,一只手伸进去就能触碰到底部,因此可供存放钥匙的地方屈指可数。
奶奶是老年人,蹲下起身对她来说肯定不方便,因此钥匙大概率不会放在水表井的底部。
为了契合奶奶本身的体型,那么钥匙就只能放在水表井中间的位置,再加上钥匙又要被隐蔽起来,不能直接被人看见,所以肯定得放在什么东西的阴影中……
想到这,顾时马上就注意到了水管道上的那一圈圆环。
他灵感一动,伸手朝圆环后面摸去。
果不其然,他的手摸到了一枚小小的钥匙。它正被插在圆环的孔洞里,刚好位于水管道的背面。
“老一辈的智慧,爷爷奶奶是真的会藏东西啊。”
感叹了一句,顾时把水表井的门关上,拿着钥匙开了门。
“还是先去睡觉吧,也不知道明天要做些什么呢。”
随着顾时将屋门关上,他在怪谈世界的第二个夜晚很快就进入了倒计时。
…………
顾时进入休整后,分析小组的重心就从关注他的行动转移到了对现有情报的解析上。
托顾时的福,目前赛里斯手里拿到的情报是最多的,包括某个美姓国家在内,许多官方都来找他们请求双排。
诡异放送给各国的直播都是相互隔离的,你在哪个国家的范围内,你就只能看到那个国家对应的直播。
因此外国的势力想要关注到赛里斯这边的直播,只有让他们的人来赛里斯本土内观看直播,而且还是没有翻译的那种。
在这种情况下,收集到的信息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偏差。
因此各国与其通过线下情报收集,整这些吃力不讨好还会遭到赛里斯反感的行为,不如直接去向赛里斯官方申请,得到那些有翻译有分析的权威信息。
于是压力就给到了分析小组这边。
顾时已经为他们挖掘出了怪谈背后的一部分真相,能不能从这些信息里寻找出什么,为顾时以及其他国家提供有效帮助,就得看他们的能耐了。
“钱老,您从没有任何超自然成分的角度来看,您认为为什么爷爷会对当年揭发谢正义的行为感到愧疚。”
整个分析小组里面年纪最大的就是钱老,唯一经历那个年代的人也只有钱老,因而王伟杰很自然而然地就选择向他询问。
钱老喝了口茶,风轻云淡地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超自然成分,根据我的经验,那边这件事情多半是一起典型的栽赃事件。”
王伟杰点了点头。
“您的意思是,谢正义完全就是被诬陷到自杀的吗?”
“嗯。假使谢正义本身存在问题,那么他没必要以死抵抗。如果他是那种用封建迷信手段坑蒙拐骗的人,那么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第一重要的便是性命,其次是钱财。”
钱老的手指叩着桌面,指着报道上的几行文字说道。
“可是谢正义却自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更重,这样的人不太会是什么江湖骗子。”
“而爷爷他们当年可能就是为了名利,强行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封建毒草,一个牛鬼蛇神的形象。在谢正义死后,他们的良心倍受煎熬,又没办法做出什么弥补,就试图把这个过去埋葬在历史中,也不希望自己的后人知道当年的龌龊。”
“这样的案例在当年比比皆是,我见的多了。”
说到这里,钱老的话锋一转。
“可是你也说了,这是不考虑超自然成分的情况,可这个怪谈很明显就是有超自然成分的。”
“因此谢正义事件就有待商榷了。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大仙’,爷爷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选择揭发他,而他又是为什么而自杀。”
听到钱老抛出的一系列问题,王伟杰不禁叹了口气。
“而且,还有四外婆的问题。她在这起事件中又是扮演的一个什么角色……”
“小王啊,我倒是有个挺大胆的想法,你要不要帮我参谋参谋?”
钱老目光幽幽地看着桌面上被整理到一块的关于四外婆的情报,对王伟杰说道。
这让王伟杰想起了当初和钱老探讨课题时的样子,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一向都十分敢想。
“您说。”
“曰本的那个小姑娘不是套出了四外婆同样来自吉林的情报吗?当年的事件也发生在吉林,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还有啊,露西亚的阿列克谢那边,为什么四外婆会无缘无故地对他产生疏离感,这在所有解密者当中都是只有一例的现象。”
“以及她的身份,四外公分明是未婚,但是其他亲属对于她的身份接受得有些过于平常。”
王伟杰听到这,还是没有搞懂钱老究竟想要说的是什么,他来来回回看了看资料,仍是一知半解。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只听钱老说道。
“我看啊,超自然的可不止谢正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