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啊,咱没那个命,千万别做那个梦。这李宏家虽然没另外几家有银子,到底族中有李县令,往后的前途肯定错不了。”
刘氏见吴梦连连点头,似乎真听进去了,便又继续劝导,“李家人丁不旺,就算如今忽然有了弱子,哪及李宏已经成长?李县令肯定要培养他。”
“等你嫁过去,若能一举得男,还不被李家上下宠着?这要是还在河湾村,连村上的汉子都不愿意要你,镇上的更别提了。”
“如今借着你小叶姐的光,你爹不要脸皮的求上门,带携着咱家搬过来。你这才有机会相看县城的殷实人家,还有什么好挑拣的?”
吴梦越听越是羞愧,“娘,我听你和爹的,就李家吧,我愿意嫁了。”
刘氏喜得一拍大腿,“早这样不就好了?按说别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偏我和你爹自小宠你,不想强迫你嫁,才拖了这几年。”
“你不能学你哥,他是男人,想先立业再成家。眼看着又要院试了,希望他这次能考上秀才吧。你小叶姐可说了,庄园里谁家子弟考了秀才,白给二十亩地!”
吴梦心结解了大半,脸上也轻松了些,“不说秀才免税五十亩嘛,她给——呃,白给二十亩地?”
刘氏白了她一眼,“是啊!免税五十亩,和白得二十亩地,那是一个概念吗?家里要是再多这二十亩地,那是什么日子?说不得你的嫁妆能添十倍!”
吴梦张口结舌片刻才惊讶道:“我的天,二十亩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她这不是送银子给考了秀才的人家?”
刘氏拿手轻点她额头一下,“你以为是河湾村的地吗?咱那一亩地是六两银子,在京郊这里的良田是值十两银子!”
“而且,考上举人的送一百亩!考上进士的送五百亩!不过,咱庄上也就三家有读书的子弟,别说举人、进士了,连秀才都还没一个哩。”
吴梦闻言忍不住笑道:“那小叶姐这地,怕是想送也送不出去多少亩了。”
刘氏没好气的又拍了她两记,“以前家家穷,哪里读得起书?如今别的不说,庄上人家都富了,听说你小叶姐这个章程,都起了心思让小孩读书。”
“而且她还在庄上办了个庄学,凡是庄上的子弟,都可以免费入学。更关键的是,连女孩也可以识字,只是分开学而已。”
吴梦听得很是惊讶,“女孩识字有什么用?小叶姐这不是浪费银钱吗?”
刘氏无奈的摇头,“所以说你和韦家姐妹差得太远了。你小绢姐要是不识字,哪里有今天?就连韦二家,你小纤姐口不能言,也因为识字,如今了不得。”
“听你爹说庄上、工坊上、侯府上的账册都是小纤在管着。你小叶姐家的小星、小月,也因为识字,是女班的小夫子呢!”
吴梦听得心痒痒,“娘,我从前和哥哥识了些字,但没太上心。若是嫁到李家,李宏是读书人,会不会嫌弃我?要不,我也去女班多学些字?”
刘氏闻言想了想,“女班都是十来岁的小丫头,你都十九了,呃,明儿我问问柳夫子,要是她点头,你就能去。”
吴梦见刘氏提起柳茵,不由得嘀咕,“娘,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姓姚的官儿来庄上,说是拜见柳夫子。这人也真奇怪,他不求见小叶姐,偏偏跑来见小叶姐的丫头!”
刘氏板着脸呵斥,“什么丫头?你小叶姐可没当她是丫头!虽然是咱娘俩在家说些梯己话,但你也要放尊重点!”
吴梦也知道自己失言,赶紧抱着刘氏胳膊撒娇,“娘,是梦儿错了。我就是奇怪嘛,他是新来的县丞,好歹是个八品官,怎么……”
刘氏脸色缓和了些,无奈的跟她解释,“这事一般人还真不知道。那姚县丞是本源镇姚财主家长子,你兴许也听说过,前几年中过举人。”
吴梦点点头,“姚家是镇上大财主,姚举人我没见过,也听人说起过。他还有个妹子,嫁了镇上的徐少东家,后来听说被休弃,然后自缢了。”
刘氏见她知道,谈兴更浓了些,“那姚举人后来跟家里闹掰,投奔了州里做官的亲戚做个小吏,后来吏部授官下来。他被调来孟津,听说也是求了你小叶姐。”
吴梦闻言有些诧异,“他在州里做事,怎能求到小叶姐?”
刘氏解释道:“韦小杨还在府学读书嘛,他跑去找你小杨哥,他自然会跟你小叶姐说这事。要不然你以为天下举子那么多,个个都能等到授官吗?”
吴梦还是有些迷糊,“那他应该感谢小叶姐,做什么求见个丫——呃,柳夫子?”
刘氏剜了她两眼,也不因她称呼错了影响话头,“不过是个八品官,你小叶姐随便提一嘴的事,哪里用得着他谢?他是想追求柳夫子罢了。”
吴梦不由得对柳茵有些羡慕嫉妒,“那可真是柳夫子的大造化,好歹是正经官员啊,说不定几年之后也能做到县令呢!柳夫子可不就成了县令夫人?”
刘氏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有些无奈的摇头,“嗨,我也是这么说。可是,柳夫子竟然拒绝了!这姚县丞只能臊眉搭眼的告辞离开。”
吴梦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心中暗叫,“好家伙,你不要,给我啊!县丞哎,这不比李宏这个县令侄子来得好?”
刘氏看了看她的神情,母女连心哪不知道她转什么念头,“梦儿啊,娘说这事是想告诉你,人家小叶家里的丫头,都看不上年轻的八品官。”
“咱就是普通人家,你千万别总想着跟你小叶姐比。就是那柳夫子,我也见过几面,比那世家的闺秀也不差,还满腹才华,见之忘俗。”
“我听说一个词儿,叫什么自残——呃,自惭形秽!那柳夫子目光往我身上轻轻一扫,娘就觉得脸上发烧,好像自己是阴沟里的老鼠……”
吴梦闻言很是无语,只因她自己也有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