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叶很给面子地问:“看到了谁?”
“看到了孙芳娘。”
见韦小叶瞪大了眼睛,程氏讲八卦的欲望得到了满足:“真是孙芳娘。我这目力还不错,虽然她衣着看着灰扑扑,形容也憔悴,但我不会看错。”
余氏也在一旁帮着腔:“是真的。娘看到了就在那嘀咕,我也跟着看了两眼。真是孙芳娘。造孽哟,也不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方才在屋子里,没瞧着。若真是孙芳娘,她还回来干啥?”韦小绢也觉得奇怪。
“兴许是在外头日子过不下去了,王家到底是她夫家……看着吧,肯定要闹起来了。”
程氏一边忙活着手头上的事,一边淡定地说着。
她对于孙芳娘当然是恨的,若不是那狐狸精,自己的女儿也不会从王家出来。
她又嘲笑:“那孙芳娘可赶不上小叶,她想着从王家出去,还偷走了银子,以后能过好。”
韦小叶有些无语。
这孙芳娘是怎么回事呢?据说偷走了十来两银子,有这么多银子,在外头生活应该也不错吧。
还要回到王家那狼窝?
韦小叶回到娘家,也不过是吃了顿午饭,就带着娃儿回去了。
韦家离王家是有两三里路的,又是这大年初二,因此也没听到孙芳娘回去后的风声。
但韦小叶回到自己家时,在路上就遇到了去拜年走亲戚的人家。
互相道贺后,人家就有些挤眉弄眼:“小叶,那孙芳娘回到王家了,好大一场戏啊。”
韦小叶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晚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这边还忙着,就先走了。”
那妇人一脸笑意,带着丈夫孩子走了。
韦小叶更是觉得无语,孙芳娘回到王家,旁人却更想看她的反应。
令王家所有人都未想到的是,孙芳娘忽然回来了!
这大冷的天,她穿着身破旧的棉袄,灰扑扑的。
旧棉鞋也早已湿透了。
原本有几分好颜色,此时她的脸上却分外憔悴,眼神里都是惊恐。
但是即便惊恐,她也坚定地站在王家人面前。
众人都愣了一下,还是狗蛋先开口:“你是后来的那个三婶?”
孙芳娘朝狗蛋一笑:“是呀,狗蛋,我是你三婶。”
她又朝愣愣的王三松看了一眼:“三松,你要为我出头啊!你可是我相公。再说,那八两多银子,是被旁人诓走了。”
“你这个死蹄子!我还以为你真的死在外头了!你回来也罢,把银子给我交上来,我便饶你不死。”
刘婆子一脸的凶狠相,说得煞有介事。
“饶你不死”。她觉得此时对着这个跑了后又回来的儿媳来说,完全是能说的。
孙芳娘跪倒在地:“爹,娘,你们对我有误会。那银子是我拿了不假,但是,我是被人诓骗了呀。那人说存在那地下钱庄,利息高得很,比普通钱庄多出一倍!我一听,若是有那么高的息,咱们就靠着银子的利息,都有四百文一个月!
四百文,都够咱们家日常嚼用了。再加上三松在外做的工,咱们家会宽裕多少啊!”
王老头冷哼一声:“就你能!此时还在这儿胡咧咧呢。我虽是你公爹,但也不能对你动手。老婆子,请了家法再说。”
刘婆子哪有不依的。
她先是惊讶,后来又寄希望于孙芳娘将银子拿出来,拿出来后,要打要骂还不是顺手的事儿?
但此刻她是确定了,那银子是真的没了!
什么高利息?
这样蹩脚的理由都想得出?
孙芳娘瑟缩了一下,立马看向王三松:“三松,你劝劝爹娘停手,待我解释清楚再说。”
哪知,王三松终于有了反应,却不是她期待中的反应,而是上前就打了她两巴掌。
“贱人,你还有脸回来?你能耐不是大着吗?不是跟小白脸跑了吗?怎么,小白脸不要你了,你又来找我这个冤大头了?”
王老头一听王三松当着自家所有人这样说话,不禁皱起了眉。
刘婆子也帮着王三松:“三松,你是我亲儿,那时你偷我银子跑了出去,若你是为了自己过好日子,我还有一丝想得通。但你在这个贱人的怂恿之下,偷了银子后,却便宜了她和外头的小白脸?满天下都找不出这么离大谱的事儿!今儿非要教训这贱人不可。”
王小苗也冲了出来:“银子呢?银子拿出来!我们全家都吃了多少苦?连饭都吃不饱,衣裳都穿不暖,你竟然有脸拿钱去贴小白脸?”
她尖声叫着。
王小苗几欲崩溃当然是有理由的。
由于这几个月来太穷,王三松又变得桀骜不驯,甚至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家人就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了。
还真的想着要把她早点嫁出去,得一份聘银。
尤其是她算计杨文不成,家里反而添了张五两的借据,大嫂二嫂对着她阴阳怪气,明里暗里地要打听哪家给的聘银高,压根不考虑其他条件。
话说如今她自己名声也已经臭了,也找不到什么好条件的人了。
因此她把这一切的根源都怪到孙芳娘头上去。
觉得所有受的罪,都是孙芳娘偷银子引起的。
孙芳娘脸色惨白:“三松,我真是受骗了,我对你没有二心,是真的被那钱庄骗了啊!他们不是人,还养了打手,还说要扣押我,让你们拿银子去赎我……”
王家人听得都瞪大了眼。
刘婆子啐了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着让我们拿银子去赎你?你怎么不死在外头?”
“三松,我就是被别人骗了,说把银子存在那钱庄,能得很高的利息,我才跟着去的。哪知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不仅将银子全都抢了去,还把我和其他一些妇人关押起来,说要让家里人拿银子来赎。
我这回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趁着过年时,守门的人少了,我和其他人一道,从狗洞爬出来的。”
见王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孙芳娘又将早已打好的草稿一股脑地往外吐:“三松,爹,大哥,二哥!那个地下钱庄还在,我知道那个地方,不如我带你们去,把银子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