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看向凤烨，思绪飘远，回忆起几十年前的事情来。
“殿下，老奴是芙蓉州人，十四岁时，家中变故，父亲早早病死，家中只剩下我、母亲和比我小四岁的弟弟，本就清贫的家庭由于父亲病死，家中一贫如洗，
为了赚钱养家和供弟弟读书，老奴到处找活做，但在芙蓉州却找不到适合女子营生的活计，
那年刚好京中皇宫选秀女和招宫女，老奴听闻进宫当宫女月银丰厚，便前去到官府报了名，没想到就被选中了，
老奴和萧贵妃的缘分就是在从芙蓉州进京的路上开始的，被选中的宫女由官府的衙役统一护送，一路上，老奴和一位被选中的宫女起了冲突，
那宫女起了歹心，收买衙役要凌辱老奴，幸得萧贵妃在路上相救，老奴幸免于难，安然无恙地进了宫。
进宫后，老奴一直期待能到当时萧嫔娘娘身旁伺候，可惜内务府把老奴分到成妍真身旁做了个二等宫女，
从那时起，老奴就一直想有机会报答萧娘娘的救命之恩，所以特别关注萧娘娘在宫中的情况。
刚好两位娘娘同住锦绣宫，老奴时不时都能瞧见萧娘娘，萧娘娘是老奴在宫中见过最好的主子，她对下人特别和善，
几乎从来不打骂体罚下人，下人有难处，她也会伸出援手帮扶，入宫两年后，老奴的母亲得了重病，
老奴的弟弟让人送信给到宫里让老奴筹够80两银子给母亲治病，
老奴才入宫一年，根本拿不出如此多的银子，我四处向其他宫女借银子，都借不到，最后不得已，我向成妍真开口预支未来的月银，
那日老奴不知成妍真为何心情不好，老奴才开口提，便被她罚了10大板子，
萧娘娘可怜我，将80两银子交到我手上，也是因为萧娘娘的救命钱，我母亲多活了十几年，
我很感激萧娘娘对老奴和老奴母亲的救命之恩，从那时起，老奴看似在伺候成妍真，实则心里一直向着萧娘娘，
日子就那样一日日过去，入宫的第二年，我从成妍真的二等宫女，提到了成妍真的大宫女，成为大宫女能接触到的事情便多了，
成为成妍真的大宫女，老奴的其中一项职责便是负责向内务府上报她的月信，我看过成妍真入宫以来的月信记录，她入宫两年来，每月的月信都很准，
但自从老奴当了大宫女两个月，她的月信就停了，她用她贴身宫女的月事带让老奴上报内务府，这让老奴很是不解，从未得到太皇翻牌宠幸的她，怎的突然就停了月信。
这是天大的事情，成妍真的宫女们都不敢乱嚼舌根，直到有一日，老奴从内务府回锦绣宫的路上，远远地看到成妍真的贴身王宫女鬼鬼祟祟从一处无人的冷宫里出来，还假装在门外把守，
老奴当时年纪小，不谙世事，出于好奇心，从那处冷宫的一个狗洞里钻了进去，
结果老奴看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成妍真竟然和一位穿着官服的大人在冷宫主屋的床榻上私通，
两人的对话老奴全都听了去，成妍真唤那位大人叫云澈，她告诉云澈大人，说她怀了云澈大人的孩子，让他想办法处理，
那大人让她把腹中的孩子滑了，但成妍真不愿意，看得出成妍真是很钟情那云澈大人的，想要生下那大人的孩子，
两人云雨后，都没想出一个好办法，那云澈大人让她多等几日，他回府想办法，
此事没过多久，皇家狩猎，成妍真在秋猎那几日得太皇宠幸，从此，她腹中的孩子就顺理成章成了皇子，那皇子就是先帝凤安，
老奴知晓这个秘密后，一直很惶恐，从不敢和任何人提起，老奴只希望凤安不是日后登顶皇位之人，毕竟当年有周皇后在，周皇后早年生了大公主，日后或许还会生下嫡皇子，老奴想着凤安日后应该只是个闲散王爷，也就没再多想，
日子就那样一日日过去，本以为宫中一切太平，直到几年后，成妍真和萧贵妃同时有孕，还同时在一日生产，
生产那日，老奴记得很清楚，那日的锦绣宫乱成一团，两位娘娘同时在两间只有一窗之隔的产房里生产，
那日老奴刚好身体不适，为了不让病气过给娘娘们和即将出生的皇子或公主，老奴在锦绣宫里的住处歇息，
老奴清楚地记得，那日是十一月十五，寒冷的初冬下着绵绵细雨，天气很冷，老奴感染风寒，屋子里太冷，老奴便想着锦绣宫的烧水柴房会暖和些，
于是老奴裹着厚衣衫去了产房隔壁的柴房，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老奴躲在高高的柴火堆后，只为取暖，
就在那不起眼的柴房里，老奴亲耳听到并见到了成妍真内心的险恶，她不忠于太皇、混淆皇家子嗣就算了，还大胆到调换萧贵妃的皇子，
那晚，成妍真先诞下小公主，小公主出生时，就被灌了昏睡汤，只为不让公主发出声音，半个时辰后，萧贵妃的皇子出生，
我清楚地记得，萧贵妃生下殿下您后，便昏睡了过去，你就被抱到了烧水柴房沐浴，
沐浴后，两个孩子的包被就被调换了，送回产房后，两位皇子和公主就被调换了。”
金嬷嬷声泪俱下道出几十年前的发生的事情，她看向凤烨。
“殿下，对不起，老奴当时还是个姑娘，亲眼见到如此天大的事情，都吓傻了，老奴不敢说，如果说了便是一个死，都是老奴的错，让你从小认仇人为母亲，都是老奴的错。”
金嬷嬷突地从椅子上跪下，给凤烨深深地磕了几个响头。
“金嬷嬷，这不怪你，你起来。”凤烨深深叹了口气。
江白薇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她温柔地看向金嬷嬷，完全能够理解她的苦衷。
金嬷嬷不仅要照顾家中的母亲和弟弟，还要在宫中小心翼翼地生存，面对成妍真的罪行，她一个宫女，怎能轻易地揭穿，这背后的风险和代价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金嬷嬷，当时两位娘娘生产时，萧贵妃身旁就没自己的宫女和护卫看着吗？”江白薇疑惑道。
“这就是成家的高明之处，成妍真家族显赫，早在她入宫时，还未入太皇的眼时，她家中就在宫里打点了一切，
只要是威胁到她晋升的妃嫔，她家中就会想尽办法安插人手在那嫔妃身旁，萧贵妃宫中的绝大多数宫女和太监，甚至是护卫都是成家安插的人，
这些也是成妍真的母亲每次进宫，和她说起，老奴在一旁伺候有时候不慎听到的。”
凤烨扶起金嬷嬷，痛心疾首地问了句。
“母妃身旁就没一个心腹吗？”
“殿下，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习武师父顾煊吗？”
金嬷嬷抬起她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深深地看向凤烨。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凤烨的疼惜，他自小就饱受成妍真的折磨，甚至将那个残忍的仇敌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命运，真是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