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翻开一看,不得了!竟是关于征女兵一事!
啪的一声合上:“师父觉得可行?”
王术笑道:“这是军营呈上来的,具体能不能做,得等殿下回来定夺。”
“大人的意思是,你先了解了这件事,心中有个章程,持什么观点,自己先行整理。”
“殿下同意与否,一定会与众臣商议,到时候免不了相互辩论。”
云枝抱着册子:“啊啊啊谢谢师父!谢王大人指点。”
“指点谈不上,郡主忙吧,在下告辞。”
这一天所付出的精力,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多。
云枝一直待到天黑,才最后一个离开府衙。
右拐就是家,但凉风一吹,一件重要的事忽然涌上心头。
“武振!查得怎么样了?”
武振一脸促狭:“我觉得这事儿郡主还是不要管了。”
相处这么久,他和吴爽每个弦外之音,云枝都能捕捉到:“什么意思?”
“嘿嘿,这事儿啊,估计是咱们将军和未来夫人,给蓝泰那小子设的套……”
听完,云枝眼睛一亮:“走,去看看!”
狮尾巷,蓝泰提着半只烧鸡回到家,还在门外便听见里面的争吵。
暮信愤慨而伤心:“就算阿泰还不能接受我,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将就,婚姻乃是一辈子的大事,柳娘,我对你的心意……”
玉氏崩溃哭道:“将军莫要再说这些,我知道你是个一根筋的人,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可我有孩子,你却孤苦一人,将来两个外甥都成了家,你……”
“阿泰永远无法接受你,左邻右舍的闲话叫他难受,我这个做娘的,儿子就是我的天,我幸不幸福都不重要,只要孩子心里好受。”
“将军,齐大哥待我很好,阿泰也能接受他,我自知这辈子欠你的永远还不清了,只能做个负心人,下辈子再报你的大恩大德,对不起,你走吧,永远不要再来了……”
云枝三个趴在墙头,只见暮信往嘴里塞了个东西,然后“噗”的一声!
玉氏大惊,撕心裂肺:“信哥!!”
蓝泰撞开门,手里的烧鸡掉在地上。
只见暮信口吐鲜血,倒在玉氏怀里。
他目眦欲裂,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过去:“暮叔叔……”
玉氏脸上鲜血点点,泪痕斑驳: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救命啊……”
蓝泰想要背起暮信,但暮信人高马大,他身板又比较单薄,竟然背不动。
这时候,等在巷子口的牙叔和另一位冲进来:“咋了?哎呀将军!”
蓝泰认得那另一人是军医,哭求道:“快给暮叔叔看看,他吐了好多血!”
军医上前把了脉,面色十分凝重:“快!快带将军回家!”
他与牙叔搀扶着暮信,一左一右将人架起来离开了小院。
蓝泰想要跟上去,却被玉氏拉住:“算了,这时候又贴上去算什么?”
蓝泰涕泪横流,看着母亲绝望的脸,跪在暮信吐血的地方,喃喃道: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云枝缓缓爬下围墙,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舅舅,演技那是这个!不愧是做将军的,有勇有谋啊!”
武振捂着嘴,以防自己乐出声:
“蓝泰那小子估计得吓傻了。”
云枝冷哼一声:“要是这样了他还固执己见,不顾舅舅与玉婶婶死活,舅舅也该彻底放下了。”
隔天,暮信就‘病了’。
这是自己用滥的招数,云枝看着都有点难为情。
但效果是真好啊。
听武振说,蓝泰打清晨开始,就在暮府后门外徘徊,但到底没下定决心上前扣门。
傍晚,玉氏也‘旧疾复发’。
蓝泰彻底着了慌,跪在母亲床前:
“对不起娘,是我太自私了,害了你和暮叔叔,你去看看他吧?”
玉氏流泪摇头:“这不怪你,我已人老珠黄,旧疾缠身,就算嫁给他也不能为他开枝散叶。”
“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多少女人愿意嫁给他,挺过了这一遭,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于他……于我们……都好……”
蓝泰伤心欲绝。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那位之前态度殷勤的齐叔,听闻玉氏病倒之后,美其名曰上门探望。
实则远远瞧了一眼,捂着鼻子就要走,还对蓝泰说:
“我愿意与你母亲相看,乃是想娶个娘子回家顶门户,可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养不起这般体弱多病之人,要不……还是算了。”
蓝泰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这人原是与他同一个武馆的前辈,妻子三年前意外去世,留有一双儿女。
他了解了蓝泰有一寡母,主动找到他言明此意。
蓝泰为了让暮信彻底死心,加上他软磨硬泡,再三承诺会善待母亲,才勉强为二人介绍。
不料人家见母亲一病倒,直接打起了退堂鼓,还要划清界限。
这种人,怎么值得母亲托付终生?
世上如同暮叔叔一般,无论贫病,对自己孤儿寡母不离不弃的能有几人。
可暮叔叔如今……
该云枝和哥哥上场了。
是夜秋雨连绵、北风呼啸。
云枝拍响了蓝家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蓝泰打开门,云枝几乎跪在地上,幸被暮云夜扶住。
“蓝泰,我舅舅病得说胡话了,大夫说……”
她嘤嘤嘤嘤。
“我知道玉婶婶对我舅舅无意,我知道都是他一厢情愿,可他为我与哥哥付出了一辈子,战场上也受了很多伤……”
“求求你了,请玉婶婶去看看他好吗?”
蓝泰一张俊脸吓得死白:“暮叔叔!”
他拔腿便跑,云枝喊:“他要见玉婶婶!”
蓝泰如梦初醒,回头站在秋雨中:“我娘……也病了……”
暮云夜凝重道:“我们准备了马车,看看能不能劳烦令堂走一趟?”
蓝泰刚跑回院子里,玉氏已经披着外衣开了门:“怎么了?谁来了?”
云枝撑着伞冲过去:“我舅舅病重,请婶婶去看看他!”
玉氏惊得一下子靠在门板上,几乎跌倒。
隔着雨幕与人影望向自己的儿子,蓝泰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雨中,木然的看着她。
最终,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