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生死攸关的一瞬间,林叶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她清晰地捕捉到了玻璃之后卡车司机的样子。他戴着白色的棉布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眉目间透露出粗犷,眼神中满是凌厉和凶狠。在撞击的刹那,眉目中竟然露出丝狰狞的笑意。
撞击发生后,卡车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风驰电掣般逃离了现场。司机在转弯的瞬间,还不忘嚣张地向他们这边投来一瞥,那眼神中的蔑视和挑衅让林叶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林叶默默地记下了车牌号,但她心中清楚,那多半只是一个假的车牌,用来掩人耳目。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肖思源和朱雀的关注点完全集中在她身上,所以此时,三人中头脑最清醒的,反而是受伤的林叶。
肖思源的目光落在林叶血淋淋的伤口上,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这样的伤若是在他自己身上,那是稀松平常的事,他甚至不会多看一眼。但当这伤出现在林叶身上时,他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和憋闷。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林叶的伤口,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我们去医院。”
“……我能走。”林叶用另一只手轻轻推了推肖思源的胸膛,她只是伤了手臂,行动能力还是有的。
肖思源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反抗,林叶有些难为情,偷偷看了一眼还在抹眼泪的朱雀。朱雀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愧疚和后怕,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向来冷静沉默的人,彻底露出了柔软、失控的一面。
林叶没有出言安慰,也许让她哭个够,发泄出来才好受些。
距离军区医院并不远,肖思源是一路跑着过去的。他把林叶安顿在病床上,直到医生看诊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浸湿。
林叶的伤口只是看起来吓人,但也仅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筋骨。
医生迅速为她进行了消毒包扎,但同时也带着几分惋惜地说,由于伤口较深,伤好后难免会留下疤痕。
对此,林叶并不担心,只在心中暗想,到时候用上些灵泉水,保证能恢复如初。
她咬牙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的痛觉神经似乎也变得更加敏感。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使用灵泉水,只能硬挺着。
林叶不需要住院,当她走出医院时,肖思源的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这段时间去我家住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请求的味道。
林叶手臂上的伤虽然不算严重,但已经影响了日常生活。在他家,有母亲和肖思清照顾,他才能放心。而且,最近一直有人接二连三针对林叶,他也不放心让林叶一个人住,哪怕是在军区大院,也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出手。
林叶立刻摇头拒绝,态度坚决,她不想给人添麻烦,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习惯跟别人生活在一起,“不用,没必要的,还有朱雀呢。”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肖思源听出了其中不容置疑的态度。他好像拿林叶一直没有办法,她只要决定的事情,自己从来没有办法改变。
肖思源心中莫名烦躁,眼神既凶狠又无奈的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对方眸子里满是无辜和控诉,仿佛在说她受伤就已经很难受了,你还要对人家这么凶。
肖思源的烦躁就在对方水润的眸子里瞬间化解了,接着又赌气似得不容分说打横抱起林叶。
到达大院门口,在林叶怒目瞪视下,肖思源眉目飞扬,嘴角勾起,心里终于舒坦了些,才慢慢把她放下来。
原本计划在肖家聚餐的邻里战友,此刻都聚集在了林叶家门口。聚餐的计划因为林叶的意外受伤而不得不暂时搁置。
他们一见到林叶,便纷纷围了上来,关切地嘘寒问暖,直到确认她的伤势并无大碍,才逐渐散去。
最后只剩下肖家的成员。林叶礼貌地将肖父请进了家中。
听完三人的叙述,肖父脸上的怒火和乌云几乎难以压制。
“这几天你搬到我们家来,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搬回来。”肖父的话语坚定,与肖思源之前的话如出一辙。
林叶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肖思源,但面对长辈的关心,她却不知如何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肖思源,眼中满是求助的神色。
“怎么,有这小子在是不是觉得难为情?”肖父察觉到了林叶的犹豫,却误解了她的意思,“放心,他平时住校,基本上不在家。如果你不想见他,这段时间我可以让他不要回来。”
“……爸,您卖儿子卖得可真快。”肖思源双手环抱胸前,故作不满地把脸撇向一边,不愿直视父亲那似笑非笑中还掺着丝嫌弃的眼神。
林叶的眸子里泛起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肖伯伯,不是这个原因。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我不能连累其他人,让他们扩大了目标。而且,我一个人更有把握应对,他们动作越多,露出的破绽也越多。”
林叶想要尽快扭转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被动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给对方行动的机会。
肖家还有肖母和肖思清两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一层。
肖父看着懂事的林叶,越看越心疼,越看越满意,心中暗自盘算,自己家那个臭小子可一定要争口气,让这个聪慧懂事的孩子变成自家的孩子。
“嗯!我会跟大院的警卫打招呼,最近加强大院的警卫工作,朱雀就住在这里吧。”肖父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你们觉得,今天这两件事情之间有没有关联?”
肖思源一脸诧异,“两件事?”
林叶点点头,简明扼要地把上午警察来抓人的事情给他讲述了一遍,说出了心里所想,“警方的行动漏洞百出,而且根本不会对我造成实质的损害,更像是……更像是一个警告或者有意给人添堵,我觉得两件事之间应该没有关联。”
肖父对林叶敏锐的直觉和分析表示满意,他点了点头,“警方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就算没有关联,也不可大意。”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看到林叶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色,肖父站起身,“一会我让警卫员把饭送来,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先把伤养好。”
林叶乖巧地点头,欲言又止,几次抿了抿嘴,最终终于把话说了出来,“肖伯伯,我受伤的事就别让我爸知道了,免得他担心。”
肖父再次感叹林叶的懂事,这次难得站在了老战友的对立面,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到了院里,肖父脸上的和蔼褪去,脸色阴沉下来,吩咐肖思源:“跟我去军部,你来开车。”
肖思源点了点头,现在不只是他,还有父亲,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
他迅速启动车辆,肖父沉默地坐进车内,目光直视前方,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
到了军部,已有几人在等候。除了肖父的直属部下,还有几个身穿中山装的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干练女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小觑的锐利。
肖父刚下车,几人便迎了上来,“肖司令您好,我是监察部的佟华,是来向您说明警方对军方的人滥用职权一事。”
干练女人做完自我介绍后,静静地等待着肖父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