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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祈鼻息微弱,几乎和死人差不多了。

金卯没见过这般恐怖的伤,向管祈伸出手时整个人都在打颤。

管祈心口微微下陷,这样的伤是不能乱动的,金卯快速抹了把泪,起身。

贺寅一直盯着他,心里跟着火似的,滔天怒焰燎得眼睛腥红,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金卯烧成灰。

可出声时,语调里却带着被心上人冷落的哀痛哽涩。

“他要杀我,你放着我不管,冲一个野男人哭?”

贺寅原本还能憋的,然而话刚说出口,眼眶里就被泪意挤满。

他也会吃醋,他也想要金卯的关心。

他这会儿把前世今生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目光短浅的盯着眼前人。

一想到金卯刚才看也不看他,直冲冲的朝别的男人跑去,他就急得想杀人。

指节捏得喀喀响。

贺寅看金卯脸上没什么表情,瞬间,那一肚子火就烧到天上去了。

爆烈的占有欲下,他神情凌厉可怖,声音能把人冻成冰棍,彻底暴露了本性。

“难道我说错了?金卯,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往后你多看谁一眼,孤便杀了他!你碰谁一下,孤便让他千刀万剐……”

贺寅望着金卯哀寂的侧脸,忽然瘪了瘪嘴,泪珠子刷刷滚下清瘦的脸颊。

“阿奴,”他指着心口的血洞,哭着乞怜:“我、我也受伤了,阿奴,我也好痛——”

“这贼子想来刺杀我,我差点就死了——”

金卯起身向外走去,却被他死死拦着。

贺寅一边泪汪汪的掉银豆子一边死缠烂打。

“你要去哪?我和你解释清楚了,错的不是我,你为何还不看我?你方才竟然丢着我不管,去看一个不相干的野男人,阿奴,你以为我是铁做的,我就不会伤心么?”

他可怜巴巴的拿脑袋拱拱金卯,抓着金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像一只被人欺负惨的大狗。

“哥哥,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金卯把这凑上来兴师问罪、摇尾乞怜的人推开,眼眶湿红的朝门口走去。

“他不是野男人,他是我舅舅。”

“他伤了殿下,奴婢代他向殿下请罪,等大夫来了,奴婢这条命任由殿下处置——”

贺寅:“舅舅?”

他立马改变态度,讪讪笑道:“原来是舅舅啊,他什么也不说,这才造成误伤,我也伤得不轻呢……你别生气——”

金卯被缠得走不开,无力道:“殿下,奴婢得去请大夫。”

贺寅还念念不忘他方才冷落自己的事,颤巍巍的捉着金卯的手,轻轻摁住胸口上的伤。

然后就锯着嘴不说话,也不让金卯走,眼巴巴的等着金卯关心他。

哪怕金卯只是随便敷衍一句,也能让他心理平衡了。

金卯被他逼得火大又无奈,放在他心口上的手紧紧攥着,咬了咬唇:“贺寅——”

从始至终,他都被贺寅玩弄于掌。

他沉溺进去时对方弃之不顾,他想抽身离开了,对方却又死死贴上来。

这人到底要他怎样呢?

贺寅茫然的看着对方,手足无措的替对方轻拭眼泪。

“为何要哭?别哭,我会学好的,我学得很快的……”

金卯疲惫的摇了摇头,红着眼眶把贺寅请去躺下。

贺寅脸皮比城墙厚,向来唯我独尊,良心基本是个摆设。

但这会儿却莫名心虚,他小心翼翼的扯着金卯袖子。

“哥哥,有没有糖?”

“殿下想吃糖,叫您那回娘家的妻子给。”

贺寅:“……”

他娘的,秦老头不信邪,把他住在隔壁的事告诉金卯了?!

金卯从始至终没看贺寅的脸,撕开对方的手,快步跑进雨帘。

贺寅闷闷的躺在冷地板上,向生死不明的管祈说道:“别装了。”

管祈薄唇轻启:“无耻。”

贺寅幽幽冷笑:“看来孤王的功夫也不到家,竟然没把你打死。”

“再战?”

“歇歇吧,你是个瞎子,没看到阿奴的表情,他舍不得本王受伤,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是本王,他就该向你兴师问罪了。”

管祈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虽眼盲,竖子心瞎。”

贺寅:“手下败将。”

管祈:“胜之不武。”

“输了要敢于承认,打不过还要嘴硬,真不怕本王结果你的性命?”

“我剑也未尝不利,来!”

……

两人一见如仇敌,再见如宿敌。

金卯一走,他俩又打起来了。

其结果就是金卯带着郎中回来时,两人各自倒地,虚弱得抬抬手指头都极其费力。

贺寅的情况比管祈好些,但也没好到哪去。

他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眼前一阵阵发黑。

“阿奴……”贺寅惨兮兮的在空中捞了两下。

郎中把他的手拍下去,捏了会儿脉,捋捋须:“殿下年轻气盛,须得多用些败火药。”

贺寅面无表情的抽回手,一脸讥诮的反问道:“年轻这会儿不盛,等着老了再盛么?看到去请你的人没有?他长得那样漂亮,几人能把持得住?可他只喜欢本王,他会偷偷收藏本王的东西,你没听说过吧?”

老郎中木着脸给他包扎一番,去看管祈,捏了会儿脉,眼神斜下去。

青年脸部轮廓优越,眼上的缎带给他增添了浓浓的神秘感,就算瞎也遮不住这一身冷峭的俊气。

老郎中笑道:“公子年纪轻轻,阳火竟疲软低迷,就是庙里的和尚也不至于如此可怜。”

管祈没什么情绪:“建议去查查那些和尚的私生活。”

郎中给他包扎一番,对症下药,开了两副药方叫金卯急速去抓药熬汤,折过身,又来到贺寅面前。

老郎中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看到这么抗揍的人。

“奇也怪哉——”郎中向贺寅说道,“殿下心口这道伤,只差寸毫便伤及心脏了,可殿下竟还有力气东张西望。”

他不顾贺寅难看的脸色,并起二指,在贺寅心口上踅摸起来。

老郎中眼睛一睁,亮晶晶的望着贺寅。

原来如此!

他打小就听说有人心脏长在右边,听了六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碰见。

贺寅神色莫测的望着郎中:“你想说什么?”

郎中面对无形的杀机,眼中波澜不惊。

“殿下身体与常人不同,用药须得谨慎。”

贺寅:“豁哦?孤用什么药了,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