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酸味
水乔幽瞧着梁家小姐走上庆王妃的马车, 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可以看见庆王妃对梁家小姐的喜欢。
“你刚才已经说了。”
庆王娶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王妃。
甜瓜更加困惑,他刚刚说什么了?
水乔幽没再给他细讲。
庆王妃并未与庆王同承一车,马车很快就驶离了他们的视线,街道尽头又来了新的马车,甜瓜听到水乔幽确定梁家小姐不会成为安王妃,也不再纠结这些他想不通的事情,听别人热议其他人去了。
一盏茶还没过去,甜瓜刚想坐下喝口水,看到远处来了一辆比庆王妃过来时阵仗还要大的马车,“老大,那是谁?”
水乔幽瞥了一眼,“颖丰公主。”
“哦!”
甜瓜一听,水暂时也不想喝了,和周围的客人一样,想要一睹这位青国最受宠公主的风姿。
天一日比一日热,颖丰公主的马车也换上了轻盈的纱帘。
甜瓜等了一会,还真的让他等到了。
纱帘随风飘起,马车里的人隐隐露出了脸。
甜瓜看到颖丰公主的旁边还坐了一人,有些错愕, “老大,颖丰公主旁边的那人,是她的驸马?”
水乔幽抬眼望了一眼,“嗯。”
甜瓜替颖丰公主唏嘘,“难怪颖丰公主会找面首。”
他说到最后两字,意识到这种话语不妥,声音自觉放小了些。
不过,水乔幽还是听入了耳中。
水乔幽刚才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没有细看,但是她先前见过何驸马,撇去品性不论,印象中此人虽不是貌赛潘安,却也算得上相貌堂堂。
甜瓜第一次见何驸马,谈论的定然不会是何驸马的品性。
故而,水乔幽闻他之言,又抬头往颖丰公主车驾那边看了一眼。
何驸马就坐在靠近他们这边,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近。少时,车帘再次被风吹起来,何驸马的脸露了出来。
水乔幽这才看到,今日的何驸马与她先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之前相貌堂堂的何驸马,落在他们这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浮肿的都过于明显。
乍一看,像是面容丑陋,形象欠佳。
这样的他与颖丰公主坐在一起,确实不相配,也难怪甜瓜会那样说。
然而,明眼人一看,就知他那是外伤。
他有意拿衣袖去挡,可挡了这又没挡住那。
颖丰公主倒是不受影响,坐在旁边,仍旧端庄优雅,也没嫌弃他。
这个时候,酒楼里也有人看出了何驸马的狼狈。
周围的议论随之就多了起来。
“听说,颖丰公主向来……威严,何驸马那样不会是被公主……”
大家话说得隐晦,但是懂得都懂。
好在,还有清楚内情之人,给大家透露了独家消息。
“非也非也。我听人说,何驸马昨晚在外面花天酒地,出来的时候,醉酒闹事,结果遇到了狠角色,被人给打了。”
众人一听他说得煞有介事,陆续将目光都转了过去。
有人诧异,“什么人,还敢殴打驸马?”
“据说当时黑灯瞎火,何驸马几人喝得烂醉,对方估计也是以为他们就是冒充皇亲国戚闹事的。”
“那人可有找到?”
透露消息的人摇头,“何驸马醉得不省人事,公主府的人今日早上才在花柳巷那一片找到他。”
他说着这事又替颖丰公主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公主今日还带他去宫中赴宴。堂堂公主,何等尊贵,贪上这么个男人,才是可怜。”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也确实有道理。
甜瓜竖起耳朵在旁边听,也有了同感,“原来如此!”
水乔幽听到他这话,再看马车里的夫妇二人,想起了昨晚何驸马等人撞到楚默离马车的事,她又收回了目光,没再关注此事。
颖丰公主的马车让茶楼里的热闹至少持续了一炷香,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进入戒严地段,大家的激情终于回落一点。
甜瓜这才重新想起喝水之事,抽空吃了顿饭。
两人用完饭,水乔幽看了眼天色,起身准备离开。
长街尽头又有车驾过来。
甜瓜一看,立马又趴到窗边,瞧见过来的车驾气势恢宏,忙喊水乔幽,“老大,这次来的是谁?”
水乔幽往外望了一眼,“庆王。”
“哦。”甜瓜张望了一眼,又看到庆王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那庆王后面的那辆车呢?”
水乔幽看过去,视线受阻,也往窗边走了点。
她刚看过去,马车里的人就察觉到了,通过窗户准确捕捉到了水乔幽的目光。
水乔幽没有来得及收回目光,两人视线对上。
隔壁的人比他们离得近,已经认出了马车上的令牌,谈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庆王后面那是安王。”
甜瓜也听到了,已经不需要水乔幽给他介绍,还凑到她身边,兴奋地告诉她,“老大,安王好像在看你。”
他还怕水乔幽看不到车里的人,贴心的伸手给她指了指。
“……”水乔幽行若无事地转开了目光,“走吧。”
甜瓜一愣,“老大,你不多看一会儿?”
水乔幽当作没有听见,转身下楼。
下面楚默离也是没想到会在此处看到水乔幽,刚想多看一眼,就见水乔幽转身走了。
他确定水乔幽看到了他,望着她干脆清冷的背影,无奈一笑,也收回了目光。
甜瓜看水乔幽真的走了,赶紧跟上她,小心揣测道:“老大,你和安王还没和好?”
水乔幽脚步微不可见一滞。
她和楚默离就没有和好与吵架一说,意识到她先前与他说的话是白说了。
甜瓜看她还是不做声,想起自己先前与她说的事情,以及已经过去的梁小姐,又冒出另一种猜测,“还是,你生气了?”
水乔幽偏过视线,一向反应快的人没理解他脑子里的想法,她气什么?
甜瓜则立即宽慰她,“你不是说,那梁小姐成不了安王妃,既然如此,你何必将她放在心上。”
甜瓜一开口,就又有长篇大论的趋势。
水乔幽为了避免他超常发挥,考虑一息,与他重申,“我与安王没有关系。”
甜瓜听闻此言,话语停住了。
水乔幽以为他会就此打住,他却侧目盯着水乔幽,两息过后,他一脸老成道:“老大,我听说,嘴上越是说没有关系、不在意、无所谓之类的人,心里其实越是在意,其实就是醋了,酸了。”
水乔幽脚步再次出现停滞,“……这也是你在话本子上看到的?”
甜瓜不好意思地点头。
不过,现实好像还是和话本子有点不一样。
比如,现在,他就没闻到酸味。
水乔幽张嘴,又不知要说点什么,不好打击他勤奋好学的积极。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了,一心一意往前走。
挤出酒楼,水乔幽让甜瓜先回去了,她则去了另一个方向。
夜幕完全落下之时,水乔幽到了雍国使臣暂住的驿馆附近。
雍国使臣已经出发进宫赴宴,驿馆门口守卫并不多,防卫看起来不严,周围也没有太多行人。
水乔幽没有急着靠近驿馆,先在外围转了一圈,在侧门后门都看到了蹲守的人,最后她躲开众人视线,在后方找了不起眼的地方站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西南方有四个暗影避开驿馆守卫进入了驿馆。
水乔幽没有窥探之心,仍旧在暗处站着。
不出一盏茶,同一个方向,又冒出两个暗影,迅速翻墙进入了驿馆。
侧门后门都还有人未动,水乔幽猜测出多半是逐心阁的人。
水乔幽没有露面,在原地又站了半盏茶左右,不远处多出了一个暗影。
这次的人,也未进去,避开了逐心阁的人,同她一样,在旁边等着。
来人没有发现她,她也没有换地方。
两人各自在黑暗之中又守了半盏茶,都看到有人影从里面出来。
旁边的人潜伏未动,水乔幽也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
那些人眼看就要出来,另外一批人也从另一个方向返回。
双方察觉到对方,黑夜中气氛变得紧张,无声较量着,却没有人轻举妄动。
少顷,下方有巡逻的队伍经过,双方不约而同闪身躲避。
两方都反应过来,对方与自己一样见不得光。谁也没有出声,等到巡逻的队伍一走,双方默契地悄声撤走。
旁边的人没有阻拦跟踪, 水乔幽亦没急着走。
直到撤走的两方都走远了,水乔幽旁边的人终于也有了动作,快速远离了驿馆,朝另外的方向走了。
只需看起步,就能看出此人轻功不错。
水乔幽看见逐心阁的人还没撤离,跟上了那人。
谨慎起见,她并没有跟得太近。
跟了半条街,前面的人忽然回头。
水乔幽一直走在暗处,及时往旁边侧开。
前面的人没有发现异常,继续往前走。水乔幽看着两人的距离,屏住呼吸,站在暗处未动。
前面的人步履如常走了一段,蓦地再次回头。
环视一圈,依旧没有看出异常。他才终于放心往前走,走了十来丈,拐入了前面的巷子。
这边寂静,整条街上再无人影。
水乔幽瞧着挂在天边的月亮,还是没有出去,也没有离开。
半盏茶后,走远的人影又出现在巷子口。
水乔幽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投下的影子,想起了在临渊城中跟丢的那个人。
那人再次出现在巷口,却没往回走。
水乔幽瞧着影子,从容依旧。
两人暗中僵持小半盏茶,巷子口的人没见到人影,转身走了。
水乔幽这才重新跟上去。
前面的人没再回头查看,然而,他在街上转了几条街,转到了城中有名的花柳巷。
这个时辰的花柳巷最是热闹,每条街巷都是人挤人。
水乔幽走出巷道,就已看不见那个身影。
她环视一周,亦没看到相似的。
思索一息,她没有寻找,又退回小巷,趁着无人注意,上了暗处的屋顶,视线微垂,将四周情况尽收眼底。
一刻过去,她在西边人群里看到一个男人背影,步伐沉稳,面对街道两旁揽客姑娘的娇声软语,没有一点停留,与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格格不入。
水乔幽直接通过屋顶跟了过去,周围一片嘈杂,那人没再发现异常。
那人在这一片转了半炷香,就从西边转了出去,逐渐远离了这一带,脚步也稍微快了一点。
水乔幽则依旧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没有拉近两人的距离。
转了三条街,前面的人再次转弯,进入了一条非常安静的街道。
水乔幽停住脚步,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认出旁边就是鹤林街。
若是她没记错,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楚默离先前带她来过的那座与安王府相邻的王府别院。
那人还在往前走,水乔幽想要跟上去,前面有巡街的官兵迎面向她走来,正好将她与前面的人给隔断了。
这几条街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官兵夜巡的次数不仅比其它地方多,任何当值的人比在其它地方且都要认真仔细。
水乔幽只好暂避,等着官兵先离开。
等到官兵走远,前面的人已无身影。
水乔幽往前找了一段,也没发现异常之处。
看着四周地形,她明白这人今晚是找不到了。
这么一会功夫,另一边又有官兵过来。
水乔幽不再多留,打算先回去。
才走一步,旁边有人朝她大喝。
“何人在此?”
水乔幽停住脚步,瞧见那边迅速出来的护卫,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到了那座别院的范围,并被王府外围的暗卫察觉了踪迹。
安王府的护卫行动迅速,不出片刻 ,拦住了她的去路。
水乔幽看着安王府森严的防卫,排除了刚才那人往这边走的可能。
她诚实道:“路过。”
这条街虽然不是安王府正门所在,也不是鹤林街,但是白日里会从这边过的人都极少,更不用说是晚上了。
能在这里路过的,多半都是附近几座府上的。
安王府的护卫一听她这个说法,警惕更高,却也没有立即让人拿下她,“哪个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