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粗壮而凌厉的闪电划破长空,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向星沉席卷而去,瞬间将其完全笼罩其中。
面对如此恐怖的雷霆之力,星沉却连身子都没有转动一下,惊天动地的天雷劈到他身上竟然像是在淋着毛毛雨那般轻柔。
雷神的身影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星沉站在炫目的雷电中间,朝众人微微一笑。
闪电照亮了他精妙绝伦的侧脸,星沉微微侧着头,脸庞在炫目的光芒中显得越发漂亮迷人。眼眸中的万千星辰交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像一个旋转的巨大漩涡,让人一沉溺就无法自拔。
那么美好,又那么危险。
“看来这么多年大家过得太安逸了,那就一起尝尝雷劫,帮你们追思一下成神的过往。”
星沉清澈的嗓音响在众人头顶。
乘闫冲到雷神面前大声喊道:“把雷电撤掉,快点,撤掉!”
雷神一脸的死灰相,站在那里好像完全听不到乘闫在说什么。
乘闫晃了晃他肩膀,看着他呆愣的眼神,猛地明白过来。
雷神现在已经控制不了天上的雷电了。
乘闫绝望地停下了手上动作,缓慢地转过身,看向头顶无数耀眼的雷电,和雷电中间衣袂飘飘的夜神。
星沉微笑看着他。
那一瞬间,是修罗神第一次怀疑战神说的话可能不完全是假的。
那手握着雷电,笑得风轻云淡的人,这一刻,的确更像凶残的血魔。
乘闫朝众人嘶吼道:“逃,快点逃!”
“逃?”星沉眯眼看着下方一个个在眼前突然消失的身影,慢条斯理地问,“想逃到哪里去呢?”
果然,刚刚才身影消失的人,一个个身形再次显现了出来。
他们惊慌失措的发现遁地术,隐身术什么的全都用不了了。
乘闫意识到了什么,一扭头,才发现天边已经被红色的霞光包裹住了。
——他们现在所有人,都被包裹在一截燃魄中,没有人能出得去了。
星沉满意地看着底下一张张惊恐的脸,然后拽着空中的雷电狠狠劈了下去。
底下顿时一片闷哼声。
没有人大声喊叫,大家都还保持着上神的体面。
看来一道天雷,对大家来说都是小意思。
星沉慢悠悠地再次抽了一下。
这次闷哼声大了一点。
星沉觉得有趣,一下一下的抽过去。
一直抽到十下,底下终于大部分人都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他居高临下地扫过瘫倒在地的众神,最后目光落在战神身上。
“应衡,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你以为你圆的还不错,骗了一堆傻子,一切就能成真的了?”
应衡从地上抬起头,手背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迹,对着星沉冷笑了一声。
“雾阑在哪?你不承认自己是凶魔对吗?敢拉他出来对质吗?”
星沉低头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漂亮的眼眸中微微露出一点疑惑。
这家伙似乎真的认为他推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你的主神现在还有点事在忙,不过很快你就会看到他了。”星沉淡声道,不动声色的问:“不过我很好奇,就因为占卜的卦象和天魔重来,你就能确认我是凶魔?”
“怎么,你还嫌不够吗?”
“战神似乎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呵,谢谢你的夸奖。”
星沉微微皱着眉头,打量着应衡说话时的各种反应,随后眉头越皱越紧。
他想了一会,突然问道:“应衡,你占卜术有自己得天独厚之处,只要卦象出来,从来没有出错过。那万年之前天魔肆虐的绝望境地里,你难道没有测一下天魔的命格?”
“你想说什么?”应衡警惕地问。
星沉建议:“既然你说我是他,你就把凶魔的命格拿出来让大家看看,然后再现场给我的命格卜一卦,不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凶魔的命格,”应衡断然拒绝。
他在撒谎,星沉看着他的表情想。
“而且命格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一成不变的,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不一样也不作数。”应衡又多此一举的解释道。
星沉歪着脑袋盯了他一会儿,松开眉头轻轻一笑。
“好的,我知道了,那咱们先来算算别的账。”
应衡垂下头,握紧了手上的剑。
星沉朝他的剑看去,“战神,你的剑,名字叫苍生对吗?”
应衡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低着头没吱声。
“苍生啊,多讽刺,你的行为对得起这两个字吗?”
“护想护之人,有什么对不起的?”应衡反驳。
星沉冷笑一声,天上又是一片雷声大作,众人听得心惊胆战。
“其他族也就算了,手无寸铁的人族呢,你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所以你想护的苍生到底是谁?”
应衡咬牙坚持:“那神族子民就不是苍生吗?凭什么要用他们的血肉挡在最前面?”
“神族子民?你顾及的到底是神族子民还是你战神家族子弟?你做好一切准备,早早要带走的人,可只有你的家族。”
“那是让其他人有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强迫。”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最后还能博一个尊重各家的好名声对吧?真是既要又要样样不能缺,你好大的脸。”
应衡冷哼一声,“道不同,随你怎么说。”
星沉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拎着天雷朝他身上又狠狠抽了一下。
天雷抽在身上,疼痛是叠加的,等于一次比一次更疼,战神低吼着惨叫一声。
“所以为什么要当上神呢?告诉你一个热知识,如果不想要这一份神职,不想承担这一份责任,不想庇护后面的生命,你是可以把自己的神位让出来的。”
应衡捱过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握着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溢出了血。
他艰难抬起头倔强地吼道:“这是我凭自己本事得来的神位,我凭什么要让?谁要是想坐这位置,有那本事就来拿啊。”
星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握着天雷的手紧了紧,那模样像是想继续狠狠的抽他一下。
“这神界谁不是凭自己本事坐到神位上的,你在骄傲什么?
你别忘了,坐上神位靠你自己,但真正能在那里坐多久,靠的却是人族信仰的供奉。
你不能平安无事的时候享受着这一份供奉,等出事的时候却想躲起来,当做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应衡嘴硬道:“我没说要当看不见,把一切安排好后,我会给他们警示的。”
“警示?你是不是还想着这世道血流成河后,再出一个像师尊那样的天神?等他收拾好残局后,你再施施然的跳出来,把胜利的果实一起收入囊中?”
应衡脸色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凶魔,你演的那么入戏吗?你有什么资格喊他师尊?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