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段时间，好像就是你的生日。”
“我平时忙，没法儿陪你。”
“但提前给你买了生日礼物。”
再次见到贺芸，还是在那家日式居酒屋。
高明远面露笑意，打开他带来的精美礼盒，里面摆放着一条项链。
他把项链拿在手里，起身来到贺芸身后，半蹲着身子，亲自给她戴上。
贺芸一动不动，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一条拴人的狗链子。
不等高明远问，她就主动开口。
“是上面的意思，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祁同伟，外加一个李达康。”
“他们要查长藤资本，我保不住你。”
“所以，只能率先表明态度。”
高明远眼眸微微闪烁，半信半疑。
“我没怪你，知道你有苦衷。”
“可你总该，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
“我们的王副省长，都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帮你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高明远不在意祁同伟和李达康的围攻，这些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开战是早晚的事。
但贺芸差点儿失去掌控，让他的心里很不平静。
贺芸面无表情道：“事出有因，也来不及了。”
“绿藤现在的格局和以前完全不同，光靠我们，已经没法再一手遮天。”
高明远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并不否认绿藤变了天，但他依旧自信，自己能掌握大部分情况。
可实际情况却是，孙兴被带走，他直到今天才知道。
“孙兴你不管，我替你管。”
“我已经安排人，让他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另外，那个派出所的胡笑伟，保不住了。”
贺芸的情绪始终稳定，陆陆续续的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的她，一是为了保孙兴。
二是想知道孙兴，到底是谁的儿子。
高明远面露不喜。
“虽说都是小事，可你总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贺芸一句话，就把他的嘴堵住了。
“孙兴是我的儿子，我不管管教吗？”
高明远内心情绪起伏不定，又不想再用贺芸去帮自己做事，可目前暂时又离不开她。
“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说说你们下一步的打算。”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祁同伟这些人，会怎么对付自己。
贺芸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知道高明远已经不怎么相信自己。
可只要她在高明远这里还有利用的价值，就足以让对方为此分出一部分的精力。
“政法委会议上，李达康让公检法配合，联合办案，省纪委估计也会介入。”
“绿藤市的领导班子，到底有哪些是你的人，你心里要有个数。”
高明远脸色阴沉。
“这么说，是要全面开战了？”
他不怕上面来查，就怕下面顶不住压力。
武双岭这些人，归根结底是因为利益跟他走到一起。
双方之间的联盟，并不算牢靠。
一旦顶不住压力出卖自己，肯定会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有什么办法吗？”
高明远第一次有些沉不住气，贺芸却觉得好笑。
“除非你能一路杀到底，否则，上面动了真格的，难道人家会灰溜溜的收场。”
“实在不行，趁着时间还来得及，你找机会出去躲一阵吧。”
砰！
高明远拍桌子起身，什么文明的姿态，顷刻间荡然无存。
“绿藤是我的，是我的！”
“一整个市乃至整个省的经济和安全，是在我高明远的肩膀上担着，不是你！”
“是我给了那群贱民一口饭吃，给他们工作，还修房子给他们住！”
“我修孤儿院，修学校，捐图书馆，我才是绿藤是缔造者！”
“长藤资本要是离开绿藤，我高明远离开绿藤，有多少人会求着我回来？”
“让我走？”
“该走的是他们！”
贺芸看着高明远那副癫狂的样子，不禁感到讥讽。
“你简直是疯了！”
“我疯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高明远伸手指着她，脸色狰狞，目光森寒。
“别以为你穿着这身黑皮，就能代表公正和法律。”
“没有我，你现在可能就在基层派出所里，给那些大人物舔鞋！”
“你当年不也是警队一枝花吗，结果呢？”
“背地里是什么样的，需要我口口声声亲自告诉你吗？”
贺芸脸色冷若冰霜，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但依旧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高明远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迅速平复了心情，举起双手道歉。
“你说得对，我是该考虑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是太过担心。
自己身上的案子，只要不牵扯到杀人之类的事情，大不了进去蹲几年。
靠着外面的人帮忙运作，或许，一年半载的就出来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背后那些人，不按常理出牌。
高明远心机深沉，思来想去，认为自己不该自乱阵脚。
他让贺芸继续盯着上面的动向，等对方离开后，又颇为不爽的捶了下桌子。
郑毅红从背后走来，屈膝跪坐在侧，动作娴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不过这位贺局长对你的态度，貌似更加不尽如人意了。”
她一直在幕后旁观全程，也说不清贺芸目前，到底有没有脱离高明远的控制。
但背叛，应该是不可能，也不至于的。
高明远不需要她来提醒，贺芸一直都这样，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
今天之所以发火，也是因为对方的话，让高明远感到了侮辱。
“我不明白，为什么都在谈论着，项羽被困垓下。”
“仿若这绿藤市对我们来讲，就注定是凶多吉少。”
“十四年前，我初步掌控绿藤，靠着承包地方工程，养活了多少张嘴？”
“当时的长藤资本所过之处，当地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短短十四年之后，这里竟至于一变，而成为我的葬身之地了么？”
高明远眼神凝厉，心中带着莫大的不甘。
“无论怎么讲，绿藤是我高明远的绿藤！”
“王政对李达康，中江对汉东。”
“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