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徐?那个徐?”
徐朝阳喝了口咖啡,按下内心躁动的情绪。
他总感觉这事儿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沙瑞金的夫人姓徐,和自己是本家。
兴许这个本家,还是自家人也说不一定。
只是现在线索太少,徐朝阳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我也不清楚,家里不让乱打听。”
钟小艾递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都说沙书记,有一位厉害的夫人。”
“这个‘厉害’,可能指的是多方面的。”
徐朝阳不置可否,他听祁同伟在私下里提过。
陈岩石之前也说,沙瑞金娶了个厉害的老婆。
京城人,在后来的工作上帮忙他很多。
如果猜的不错,陈岩石说的,就是那位姓‘徐’的夫人。
“对了,你好像对这事很执着。”
钟小艾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该问的不会问。
但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很想知道徐朝阳调查这些,目的为何。
念着双方口水交融的份上,徐朝阳揉了揉太阳穴,也简单透露了一些信息。
“听你这么说,沙书记对你的态度的确不一般,有点意思。”
钟小艾的手指抹过瓷杯边缘,翘着一双美腿,好看的眼睛里堆满了笑容。
徐朝阳笑不出来。
头疼,相当头疼。
“你有什么想法?”
钟主任的聪明他见识过,兴许对方能给到自己一些帮助。
“你该不会是什么大家族的私生子吧?”
钟小艾说出了一种可能性,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应该不至于,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
“就算是什么私生子之类的,也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
钟小艾笑了笑,感觉自己在吃一个很有意思的瓜。
徐朝阳黑着脸敲了敲桌子。
“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觉得这合适吗?”
钟小艾奇怪道:“你有什么好痛苦的?”
“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恨不得自己突然冒出个亿万富翁的爹。”
“就算没钱,也要有权。”
“给你一个亿,让你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爸爸,你愿意吗?”
徐朝阳无语的敲了下脑袋。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话说如此,他还是口嫌体正直的点了点头。
“愿意是愿意的,但总感觉怪怪的。”
二十多年的人生轨迹都平淡无奇,突然有人让你去继承家业。
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徐朝阳没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罕见的有些茫然。
钟小艾笑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朝阳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说不上来,可能不好也不坏吧。”
“我的人生目前已经算很幸福,不敢说绝对,至少超越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龄人吧。”
“所以呢,我也很知足了。”
钟小艾笑着颔首。
“那就对了。”
“你虽然年轻,但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够合理安排自己的人生。”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呢?”
徐朝阳眼眸微合,好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钟主任开口点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认为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
“别管沙书记的夫人跟你有什么的关系,你的人生不还是得照常过?”
如果是侯亮平,钟小艾的这些话,他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可对于二十几岁的徐朝阳来说,此刻的‘小艾姐’就是人生的指路明灯啊。
“有道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是我过于纠结了!”
他最近的心态,的确被沙瑞金搞得有点难受。
但正如钟小艾所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就已经不错了。
要是顺着这些线索继续查下去,或许能够查出一些东西。
但结果,也有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
吕州。
省厅的专案组正式进驻,针对于月牙湖的工地事故,进行全面的彻查。
侯亮平积极卖力的寻找着突破口,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
赵家的赵瑞龙,居然不知所踪。
“赵瑞龙人呢?”
侯亮平找到杜伯仲,向他询问赵瑞龙的下落。
他有种预感,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必然是赵瑞龙。
所以只有给他定罪,此事才能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候局长,你别问我呀。”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去了哪儿,我怎么会知道?”
杜伯仲皮笑肉不笑,明显是不准备配合。
侯亮平有些生气。
“杜总,我们手里可掌握了不少东西,抵抗是没有用的。”
“哎呦,您这话说的。”
杜伯仲笑得眯起了眼睛,神色玩味。
“我们一定配合政府工作,候局长尽管放心。”
眼见在他这里诈不出什么来,侯亮平叹气一声,也只好作罢。
后续几天,根据他们的调查。
赵瑞龙先是回了趟京城,接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侯亮平没法调查,因为人家手里肯定有多本护照。
说不定早就被安排出国,躲避风声去了。
何况涉及到京城,涉及到赵家。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他候局长可以乱来的。
不过在此期间,侯亮平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发现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却全都闭口不提的事实。
吕州的月牙湖,本质上是高育良和赵家的利益交换。
这让侯亮平如醍醐灌顶,长时间以来的疑问,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高老师啊高老师,你怎么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站在窗前,侯亮平眼神锐利,心情稍微有些压抑。
如今汉东方面,‘沙高配’的呼声越来越高。
若是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他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若不查,侯大局长又不甘心。
道貌岸然的高育良,隐藏极深的祁同伟。
从山水集团为起点,侯亮平一直认为他们有问题。
现在情况都差不多坐实了,却有一座大山挡在眼前。
难得自己也要和别人一样,对高育良高书记假装视而不见吗?
侯亮平头疼难耐,有些力不从心,同时也感到反胃。
这些人明明位高权重,可遵纪守法,对他们来说,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