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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叹了口气,沉声说着。

“这本就是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咱们两家双方争执,各执一词,到头来两败俱伤,本就是两个孩子有缘,不如握手言欢来的好。”

老太太话里意思很明显,是想息事宁人。

白友昌是聪明人,听见老太太松口,脸上愤怒瞬间消散,他端起茶盏呷了口茶:“谁说不是呢?只要谦哥儿愿意,我们白家无有不依的。”

“谦哥儿,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出口,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小人得逞的笑意。

楚凌坐在楚怀谦身后,打量着自家大哥背影,默默摇头,又给对面万馨儿递了个眼色。

楚怀谦神色却慢慢沉了下去,他倏地转身面向白友昌一礼:“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怀谦遵父母之命。”

楚怀谦说这话,看来是决定为楚家名声牺牲自己,迎娶白岚茵了。

“好!好!好!”

白友昌将茶盏往高几上一墩,满意地砸么砸嘴。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高声传喝。

“王妃娘娘驾到——”

郢王妃缓步进门,众人都起身行礼,郢王妃和善地摆摆手,看向万馨儿:“无需这般多礼了,你们两家可曾商议好了?”

老太太垂眸:“在王妃娘娘的席面惹出这种事端,老身着实羞愧难当,方才已与白家谈妥,两个孩子本就有婚约,便想着选个吉日叫两个孩子早日完婚。”

郢王妃扬眉浅笑:“原是如此。”她向身后招招手,从王妃身后走出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瞧着比楚老太太年轻些,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体型高挑顺溜,一张圆脸神色温和,一直垂眉敛目,不曾多看身旁的人一眼。

“事发之时,楚家大公子瞧着神志尚未清醒,白家姑娘又哭得凄惨,说不出话来,着实惹人心怜,本宫一向见不得女子受委屈,便自作主张遣人去请了位原在宫中当差的嬷嬷过来,嬷嬷当差细致,经验丰富,如今瞧着倒是本宫多生事端了?”

*

午后阳光灿烂,给小院里的芭蕉叶渡了层金色的光芒,盛夏时节,芭蕉叶越长越高,犹如一张巨大的华盖遮挡烈日,给院中投下一片清凉。

楚逸正躺在窗屉子边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只见他眉峰一挑,微微侧目:“事情都处理好了?”

房间内陡然出现个黑色人影,不住地摆手扇风:“天老爷啊!这天也忒热了!我说公子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不叫人摆冰也不开窗,你也不嫌热!”

裴冀嘟囔着,瞧见楚逸身边小几上的芭蕉扇,伸手去拿。

“啪——”

也没见楚逸回头,手中手册精准地落在了裴冀手背。

“嘶——”

裴冀悻悻地瞥了眼躺椅上的男子:“我说师弟,一把破扇子而已,你也当个宝!反正你家娘子会做,再多做两把便是。”

楚逸顺手抄起扇子,修长的手指拧得芭蕉扇溜溜地转:“师哥,有话就说,别一会儿叫人发现了。”

“嘁!你那个小童仆,睡得比猪圈里的猪崽儿还香,没几声惊雷怕是不能够醒过来的!”

裴冀见抢扇子无望,顺手掏出包瓜子倏地飞上房梁,也学着楚逸的模样,一手枕在后脑勺下,顺便嗑起了瓜子。

“事情自然都办好了,但凡坐实可就真没跑了。”

话罢,他斜眼看向躺椅上的楚逸,见其专心致志摆弄着那把芭蕉扇没有丁点反应,不禁发出感慨。

“到底人家也找人治好了你的腿,你这孩子的心可真狠。”

倏地,楚逸动作一顿,一双黑眸静静地看向房梁。

裴冀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终是轻叹一声移开了目光:“好!好!好!师哥不说也不问,行了吧!”他兀自丢了颗瓜子进嘴:“话说回来,你们家快有喜事了。”

楚逸挑眉:“哦?所以,昨天晚上当真是我家那位大公子犯下了错事?”

裴冀又往嘴里扔了颗瓜子:“你是没瞧见,白家那位书生大爷的做派,王府里一溜小侍女也没拦住,搂着拳头就往你大哥脸上去!”

说到此处他来了精神,胳膊肘支起身子看向楚逸:“不是今日我还没看出来,你家小娘子平日里瞧着娇滴滴的倒是个手脚麻利的,她身上的功夫倒像是练了三年五载的。”

“那姓白的要打你大哥,被你家娘子拦下来。”

黑眸微眯,楚逸叹了口气:“捡重点的说。”

“有什么好说的?到底是你家老太太心中清明,这就是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老太太松了口,白家的立刻就笑脸相迎了,这不明摆着吗?不过我瞧你大哥看样子心中是不爽快的。”

“王妃生辰宴,整个郢都的权贵都在场,白岚茵将楚怀谦乃至整个楚家放在火炉上靠,只怕她进门了也没有好日子过。”

裴冀将最后一颗瓜子扔进嘴里拍了拍手:“谁说不是呢?要我说那姓白的丫头一点儿都没眼力见,若当初没出那种事情,顺利嫁给你,这往后的日子还用愁吗?”

楚逸面色一沉,抬手扯了包瓜子往房梁上掷去:“师哥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裴冀眼神一亮,一把从空中接过瓜子,宝贝似得塞进衣襟:“行!行!行!你拿这玩意儿堵我的嘴,那师兄就闭嘴!”

“不过,请允许师兄再说一句!那郢王妃倒是个狠人,直接找来了宫中负责选秀的嬷嬷要给白家姑娘验明正身呢!那话里话外是帮着白家,可明眼人打眼一瞧那就是帮着你家做主呢!”

“所以你猜怎么着?”

楚逸没搭理他,又垂眸打量起手中的芭蕉扇。

无论如何,白岚茵对万馨儿有敌意是肯定的,若叫那个女人进府,往后的日子只怕会多生事端。

他莫名地生出些烦闷来。

“师兄,你打郢王书房里转了一圈,就没有发现什么与我娘有关的东西?”

裴冀骤然起身,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语气有些冤枉:“我说师弟,你也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