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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源被她哭得手足无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别哭了。”

言臻止住哭声,眼泪却停不下来,她哽咽着说:“我知道,我有过要跟沈确同归于尽的前科,你站在他兄弟的角度,怀疑我很正常。

但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我一个常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女人,哪来那么大本事杀了人还能瞒天过海?”

陈源一顿,得知沈确身亡后就一直乱糟糟的脑子找回几分理智。

他仔细一思索,是啊,他总该相信警方的权威。

沈确要真是姜雨浓杀的,她现在根本无法站在这里跟他说话。

一念及此,陈源再看向眼前泣不成声的女人时,心里顿时满是愧疚。

“对不起,事发突然,我脑子太乱了,没考虑清楚就怀疑你……我向你道歉!”

言臻擦了擦眼泪,神色中满是疲惫:“算了,安安还在家,我得回去给他做饭。”

陈源连忙说:“我送你。”

“不用。”言臻拒绝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陈源问:“怎么了?”

“婆婆在警局闹的时候,我才知道沈确怀疑我跟你有不正当关系,找侦探调查我。”

陈源脸色变了。

“虽然什么都没查出来,但为了不落人口实,以后你跟我除了非必要场合,就别见面了。”

陈源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言臻侧身越过他,到停车场驾车离开。

车一驶离陈源的视线范围,言臻立刻收起哀戚的神色,面无表情专注开车。

脑海中传来“叮咚”一声系统上线提示音,系统小七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怨气清除百分之九十,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言臻皱眉,嫌弃地说:“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声线跟我说话,不知道我讨厌小孩吗?”

“……哦。”

下一刻,小七声音顿时换成了四五十岁中年男人粗糙低沉的声线:“我有个疑问。”

“说。”

“陈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算让他怀疑是你弄死沈确的又怎样,反正他也找不到证据,费眼泪费时间去打消他的疑虑,不符合你用完就扔的行事风格啊。”

言臻手控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说:“这世上好人本来就不多,就别寒他的心,让他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了吧。”

-

沈确的葬礼是陈源帮忙操办的,黄桂兰在葬礼上哭得肝肠寸断,死死抱着骨灰盒不让下葬。

亲戚们好劝歹劝,直到她再次哭晕过去,葬礼才得以顺利结束。

晚上,黄桂兰在家里的床上醒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电子蜡烛散发出血红色的光源。

想起儿子的死,想起更换了法人的公司,想到以后家里的车房财产和儿子都属于姜雨浓这个杀人凶手,黄桂兰怄得头昏脑涨,几乎要吐血。

她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厨房拎出一把菜刀,在磨刀石上磨了半天,准备潜伏在门后,等姜雨浓回来就砍死她。

她要这个女人给她儿子陪葬!

一切准备就绪,黄桂兰看着墙上供奉的佛像,想了想,走过去点燃一炷香,对着佛像喃喃自语。

“佛祖保佑我杀了那个贱女人,法律不能惩罚她,那就由我来惩罚她!她害死我儿子,我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她虔诚地拜了又拜,郑重其事地把香插进香炉里。

下一刻,佛龛里的佛像突然往前一倾,眼看就要倒下来,黄桂兰手忙脚乱接了一下,发现触感不对。

她把佛像掏出来,等看清那压根不是什么佛像,而是沈安的奥特曼玩具,她瞪圆了眼睛。

多日来积压的愤怒、悲痛和绝望情绪瞬间爆发,浑身的血都涌到头顶。

眼前天旋地转,黄桂兰抱着奥特曼,轰然倒地。

-

黄桂兰中风了。

半身不遂,眼斜口歪,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情况有所好转后,既要管理公司又要照顾孩子的言臻实在“无暇”照顾她,把她送去疗养院。

在这期间,符家发生了一件事。

胡大伟经过抢救,成功保住性命,但恶意肇事致人死亡,接下来等着他的是漫长的审判和牢狱之灾。

胡大伟的大哥和父亲为了给他减轻责任,四处散播消息,说胡大伟杀人是“事出有因”“被迫无奈”,试图用网络舆论给法院施压。

像上一世一样,胡家人抓住男女对立的敏感点,造谣符遥“不跟我弟弟处对象还花他的钱”“榨干他工作十几年的存款”“傍上大款就把我弟弟给踹了”,想把胡大伟塑造成被逼急了才起杀心的“老实人”。

面对谣言,符爸拿出当初从餐厅拷贝的监控录像,把胡大伟的真实面目公之于众。

“我去你妈的,你个臭婊子!”

“老子捧你几句,你真当自己是白富美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女人,表面上跟贞洁烈妇一样,在床上叫的比谁都骚!”

“等老子有钱了,你这样的女人跪下来给我舔鞋都不配!”

监控一经传播,胡大伟“老实人”的形象瞬间破碎。

符遥也没闲着,收集胡家人造谣的证据,一纸诉状把他们告到法院。

没过多久,胡家人灰溜溜地站出来公开道歉,自那以后再也没敢蹦跶。

-

转眼过了半年,言臻以沈确遗孀的身份接手公司,本就有经商经验的她在业内混得如鱼得水。

然而手腕上留着一道浅浅的疤。

她花了几天时间研究姜雨浓身边的人,想知道这愈合不了的伤疤到底是什么未了的执念。

但尝试多次都未果,伤疤也没有恶化加重的迹象,她索性暂时不管了。

言臻忙着搞事业,准备攒一笔钱在这个世界舒舒服服待到60岁再离开,于是把跟屁虫沈安丢给搬回来的姜爸姜妈带。

这天傍晚,言臻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沈安在幼儿园跟小朋友起了冲突。

言臻驱车到幼儿园,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沈安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打火机,把同班小男孩的手给烫了。

面对哭得眼泪汪汪的小男孩,沈安面无表情,脸上不见丝毫心虚和内疚。

言臻不由得想起刚穿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沈安,父母在他面前互殴,鲜血乱溅骂声四起,他却能安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对这一切好像不只是麻木。

小男孩的父母随后赶到幼儿园,一看儿子被欺负成这样,顿时怒了,作势要揍沈安。

言臻又是诚心道歉又是提出高额赔偿,好话说尽,对方才悻悻地作罢,指着沈安警告:“再有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安脸色一沉。

在他们牵着小男孩准备离开时,沈安突然抓起塑料凳子,猛地朝男孩后脑勺砸去。

“你去死!!!”

一直观察着他的言臻微微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沈安身上看到了沈确的影子。

她迅速做出反应,飞起一脚把沈安踹倒在地。

沈安挨了这一下,短暂的懵逼过后,他抬头盯着言臻的眼神怨恨得像在看仇人。

言臻没有就此作罢,她匆匆跟小男孩父母道过歉,捡起地上的打火机,拖着沈安就走。

上了车,言臻用安全带把沈安捆在后座儿童座椅上,拽出他的胳膊,捋起袖子,点燃打火机去烫他的手背。

沈安被烫了一下,尖叫着挣扎起来。

言臻摁住他连烫了五六下,沈安终于疼得哇哇大哭。

“疼吗?”言臻问。

沈安咬着嘴唇不愿意回答,言臻当着他的面点燃打火机,作势要继续。

沈安吓得拼命往后缩:“疼!妈妈我疼!”

“被你烫的同学也疼!”言臻厉声说,“你为什么要用打火机烫他?”

沈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不喜欢他。”

他话音刚落,手背上又被言臻烫了一下。

沈安尖声大哭:“疼!疼!我已经回答你了,为什么还要烫我?”

“因为我也不喜欢你!”

沈安愣住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不讲理?”言臻冷冷地说,“被你烫了的小孩也这么觉得,你现在有多委屈和难过,他被你欺负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受。”

沈安:“……”

“不喜欢那个同学,你可以不跟他说话不跟他玩,但是不可以伤害他,他不欠你的!”

言臻警告道,“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也许理解不了这句话,但是沈安,以后你要是再敢莫名其妙对同学动手,你打他们一下,我打你两下,你烫他们的手,我就把你整只胳膊架在烤架上烤熟!”

沈安吓得一个哆嗦,眼底泛起泪光。

“听懂了吗?”

他点点头,小声说:“听懂了。”

言臻这才收起打火机,把绑着他的安全带调整到正常位置,转身去驾驶座。

她刚启动车,手腕上传来热烘烘的感觉。

她捋起袖子一看,那道半年都没动静的疤痕,此刻又开始缓慢愈合。

原来如此——

言臻抬头,从后视镜看向后排抱着手委屈巴巴的沈安。

小树不修不直溜,也许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把沈安掰正,但没关系,接下来她还有三十年时间,慢慢教他做人。

(本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