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龟最后被埃里克三人带走了。
龙夕似乎并不担心龟丞相会有什么危险。
房间的灯被拿走,大门被重新关上,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
漆黑,冰冷,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黑龙身体不自觉地发颤和抽搐,从而带动铁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池岁跪伏在龙夕旁边,许久……许久……
很久很久以后,池岁忽然听到稚嫩声音的呓语,他说:“好痛啊……”
“好痛啊……”
那稚嫩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沙哑低沉,池岁愣愣睁开眼,看到的是昏暗的书房。
“好痛啊……”
屏风的另外一边,传来龙夕近乎呢喃的痛苦呓语。
池岁掀开被子,身上因为这个奇怪的梦而出了一身冷汗。
绕过屏风。
站在床幔外面,池岁又一次听到了龙夕的呓语。
“痛……”
床幔被掀开,借着昏暗的月光,池岁看到了床上的龙夕。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袍,没有盖被子,床上散落一堆金子,他老大一只蜷缩在床上,右手握着一条熟悉的小黑龙。
婴儿一样蜷缩的睡姿。
“好痛……”
他呓语。
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宽大的睡袍因为他的动作而散开,池岁看到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那是一道道淡粉色的疤痕。
池岁瞳孔一缩,那一道道疤痕,是鱼鳞状。
想到梦里那个地下室那样冷的环境,池岁担心他冷,于是掏出羽绒被,轻轻盖在龙夕蜷缩起来的身上。
很快,被子就被龙夕卷住,整个人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池岁放下床幔,刚想回自己房间,床上的人就猛地坐起。
动静很大,池岁还听到了剧烈的喘息声。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了。
她呆站在那里,直到床幔被掀开,一双大手探了出来。
龙夕隔着衣袖抓住了池岁的手。
池岁叹息一声,以为龙龙这是应激性创伤了,需要她安慰一下。
于是刚要安慰两句,就听龙夕道:“你果然入梦了。”
池岁一愣,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心被龙夕扣着向上翻,而魔王大人此刻正看着她的手心。
可她手心上,什么都没有。
“你看什么呢?”
池岁好奇。
龙夕轻轻一挥手,池岁就看到一团氤氲的紫气掠过手心,很快,池岁看到自己手心上沾满了血。
她一哆嗦,紧张间直接把龙夕扣着她手腕的手甩飞出去。
她把灯台点亮,然后对着灯台看自己的手心,没有伤口,只有一层血迹,这血迹搓不掉擦不掉。
龙夕坐在床沿,看了池岁的背影一会,移开眼睛:“是梦里我身上的血。”
池岁身体一僵,脑子里很多事情想要问,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你还痛吗?”
龙夕一愣。
暖黄灯光下,他眼角眉梢带上了些许柔和。
“不痛了,池岁。”
池岁缓缓坐在地毯上,看着龙夕裸露出来了手臂上那些伤疤,又问:“以你的愈合能力,没办法修复疤痕吗?”
或许是自己的记忆和隐晦的秘密被池岁勘破,龙夕原本不平静的心绪渐渐平和。
“原本是不会留疤的。”
“但他为了保证我时时刻刻都有血流出,在我的伤口附近留下了光明之力。”
池岁皱眉:“光明之力会阻止你的身体愈合?”
“嗯,这些光明之力如同附骨之蛆,会一直灼烧我的伤口,很难自愈。”
在世人看来,光明之力象征着光明和希望,但池岁记得龙夕说过,这种魔法不是世人刻板定义中,什么纯粹美好的东西。
“一种能力是好是坏,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龙夕很少会说那么多话。
池岁沉默片刻:“我想试试,把你伤口附近的光明之力拔出来。”
看着池岁伸出的瓷白小手比了一个拔萝卜的手势,龙夕眉眼弯弯。
他在笑。
这一刻,池岁才意识到,他还没成年啊,只是一个小少年。
他也会笑,也有幼稚纯粹的一面。
“那你好好修炼吧,等你的光明之力的运用强过埃里克,就帮我取出光明之力。”
龙夕那种纯粹的笑意很快隐去,脸上又恢复了懒散和淡漠。
他轻轻抬手,池岁手心的血迹就消失了。
“你在梦里知道我的存在吗?”
池岁好奇。
龙夕摇头:“我的梦是我的记忆,做梦的时候,我会重新经历一遍记忆里的事情。我看不到你,也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当我醒来的一瞬间,才会有所察觉。”
第二天一大早,池岁跟龙夕和龟丞相一起吃完早餐,就借口要去工作,拒绝了龟丞相斗地主的邀请。
池岁回到房间,想来想去,还是对埃里克的事情很在意。
她找来奥莱,让奥莱跟她讲述埃里克的事迹。
其实讲来讲去,都是这几件事,史书上是什么样,看到史书的人也就只能从史书里窥探一丝丝史书想让你知道的真相。
池岁有些丧气,还跟奥莱抱怨卡西奥王国怎么没有野史这种东西云云。
接下来的日子里,池岁的动物粪便有机肥卖的很好,经过艾尔的推销,许多农场主也购买了一点高级有机肥。
所谓的高级有机肥,其实就是之前池岁实验的那种,魔物粪便和水一比一发酵的有机肥。
因为这种有机肥发酵时间长,且成本要稍高,再加上做出来的有机肥亲测效果非凡,于是售卖的价格要远远高于纯动物粪便有机肥。
二十银币一吨的高级有机肥,经过艾尔的宣传和拍胸脯保证,几个有钱的农场主就试着买了一吨回去使用。
没到一个月,那些用过高级有机肥的农场主就一窝来了,一下单就是十几吨高级有机肥。
池岁不仅赚了钱,还把荒芜之地有机肥的名声打了出去。
这一天,查尔斯的人过来取陆池红酒。
池岁挥手,也没为难,直接就把酒按照国王定的折扣价格卖给他了。
等人走后,奥莱皱眉:“女爵,许多伯爵和商人都纷纷反应,让您加一些购买名额,很多人都买不到,也买不够量呀。”
池岁拨弄着算盘,嘴角勾起:“不是我不放量,是咱们生产出来的酒,一半都被查尔斯拿去高价售卖了,我也是难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