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轻盈地飞身一跃,瞬间消失在深宫之中。
周卿颜急忙紧随其后,然而跟着跟着,云攸的身影却如鬼魅一般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木正在宫门外的马车旁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终于,周卿颜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略显疲惫,整个人失魂落魄地从阿木身边走过。
阿木先是一愣,随后赶忙快步上前拦住他,问道:“尚大哥为何没有出来?”
“宫中这几日局势动荡不安宁,他要留下来保护……”周卿颜话说到一半,一时竟想不起要保护的那个人是谁。
如今陛下已经不再是一国之君,太子也还尚未成为帝王,这混乱的局面,他尚且理不清头绪,又如何向阿木讲明白。
况且阿木向来难以接受超出他思维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他满心所想的仅仅是尚贤是否安全罢了。
周卿颜轻轻拍了拍阿木的肩膀,安抚道:“尚贤有公务在身,所以才留在宫中,放心吧,他十分安全,你无需担忧。”
“我才不担心呢!他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一旦升官发达就把我们这些曾经同甘共苦的兄弟抛诸脑后了,我才不会担心他呢!”
呃……
周卿颜一时无言以对。
阿木跟随他这么多年,功夫没有多大的长进,这嘴硬的本事倒是得了周卿颜的真传。
周卿颜示意阿木先行回去,阿木心中虽满是担忧,却也只能领命,随后便驾车离去。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巷之间穿梭着,周卿颜脑海中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纷杂。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麟王府的门前。犹豫片刻,他飞身跃进了院子里,径直朝着思云阁的方向走去。
未曾料到,云攸比他先一步来到了思云阁。
周卿颜半蹲下身子,像只猫一样弓着腰,透过那半开的窗户缝朝里面张望。
这可能是他此生,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云攸正悠然自在地躺在床榻之上,只见她双眸微微闭合,脸上浮现出惬意又满足的神情,嘴里还轻声喃喃自语:“还是这儿最舒服呀!什么都不用去想,就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会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来到这个地方,总感觉这被子上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
云攸并不知晓,虽然安烁已经不住在此处了,但是他每天都会特地派人过来精心洒扫整理,就是为了让这个房间一直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咕……咕……”云攸的肚子叫唤起来。
她起身走到桌案旁,提起一个古铜茶壶。蜿蜒的夔龙纹,龙身矫健,仿佛在壶身上游动。
壶嘴像是一只昂首的兽首,口中正吞吐着茶香,壶把则像是一条弯曲的青铜锁链,看上去精美绝伦。
这莫不是只有贵妃才有资格使用的茶壶?
云攸诧异地发觉,屋内的布置和宫中无异,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安烁不愧是当上了太子的人,品味都变得贵气起来。
轻轻推开那扇散发着古色古香韵味的衣柜门,云攸从中取出一件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长裙换上。
那长裙的裙幅拖曳在地,逶迤生姿,外披的金丝薄烟翠绿纱,金丝在纱间似隐似现,恰似繁星零零散散地洒落其中。
她腰间束着的是一条五彩丝线精心编织而成的腰带,带上缀着圆润饱满的珍珠和晶莹剔透的翡翠,每当她迈着莲步缓缓移动时,这些珠宝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声响在空气中悠悠回荡,仿佛赋予了周围的一切以灵动的活力。
正在此时,原本紧紧闭着双眼的周卿颜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投向窗边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云攸那楚楚动人的身影。
只见云攸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周卿颜被她这样注视着,心中莫名地一阵慌乱,同时还有对自己的些许埋怨。
偷窥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此刻周卿颜简直想夺路而逃,可他也知道倘若就这样走了,无疑默认了他偷窥的事实。
而这并非他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看似合适的理由,这才稍稍镇定了一些,开口说道:“我方才路过此处,看见这里亮着灯,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有贼人……”
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理由太过牵强。
对面的云攸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盯着他,问道:“你居然说我是贼?那好,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偷了什么呀?”她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而周卿颜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是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道:“你偷走了我的心。”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在缓缓流动着。
而站在那里的云攸,恰似一位从九重天上飘落凡尘的仙子。
她那一头乌黑如瀑般的长发,慵懒地垂落在双肩上,拂过那白皙修长的脖颈。
一阵清冷的风悄然拂过,调皮地吹起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那些发丝在空中翩翩起舞,灵动而勾魂。
这一幕,美得令人窒息,翩若惊鸿大抵就是这副模样吧!
窗扇在云攸身后“吱呀”一声,轻轻合上,她莫名颤了一下,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紧张起来。
周卿颜轻盈地跳进屋内,跟在云攸身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云攸背后汗毛顿时倒竖!
此时,夜色已深,子时即将来临。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乌鸦叫声打破这份宁静。
子时一到,如果自己无法控制住内心对周卿颜精气的渴望,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曾经,云攸在尚贤面前郑重其事地立下誓言: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潜心修炼,绝不能有丝毫的投机取巧之心。若是违背了这个誓言,就会遭受天打雷劈的惩罚,甚至会变成一个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妪。
每每想到这里,云攸都感到不寒而栗,但那种对世间至纯精气的渴望又如同恶魔一般在她心底不断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