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觉得一天很漫长,每天都掰着手指等放假,可自从誓师大会过了之后,时间就像白驹过隙。
当黑板上标着的“距离高考还有xx天”从“100”变成了“1”,和煦的春日到底还是来到了炎炎夏日。
这100天里,大家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稳步向前,终于在6月7号这天,离成功只剩咫尺之距。
6月7号这天清晨,林栀夏早早便被盛女士从床上拉了起来。
“今天考试可以不用穿校服,就穿这套吧。”盛女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出一套大红色的衣服,扔到林栀夏面前:“喜庆,穿上肯定会鸿运当头的。”
林栀夏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着那套衣服无语凝噎:“这也太丑了吧,而且,都二十一世纪了,妈妈你怎么还封建迷信呢?”
居然信这种穿了红色衣服就会鸿运当头。
“怎么就封建迷信了?”盛女士眼神一凛,无情下命令:“让你穿上你就听话赶紧穿上,妈妈还能害你不成?”
林栀夏无奈叹气:“……好吧。”
可妥协的后果,就是被付朝昊和陈晋凯看见后嘲笑了她将近半个小时。
付朝昊:“wc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总,你这装扮也太像红孩儿了吧?乐死我了。”
陈晋凯:“嗯,这颜色,着实喜庆洋洋。”
林栀夏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今天穿得奇形怪状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呢?
不少来送考的家长和兄弟姐妹们,甚至还有人穿着开叉旗袍,挑着挂着粽子的甘蔗,拉着写上各种加油词的横幅。
学校门口熙攘热闹非凡。
考试一共三天,当最后一天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整个淮宴都炸了。
大家像冲破了枷锁束缚一样,奋力奔向学校门口,像是只要冲出去了,就能重新获得自由与新生。
整个校园和教学楼都充斥着疯狂的尖叫,大家都肆无忌惮呐喊着:“解放啦!!我终于解放啦!”
每一个人都褪去了平日的沉稳与平淡,唯独林栀夏,还没缓过劲来,与周遭彻底放飞自我的大家格格不入。
她拿着透明的铅笔袋独自一人低头走在走操场上,从考场出来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可她仍然不敢相信,她的高中生活、关于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出现任何插曲,一切都很顺利,林栀夏甚至还有一种错觉——高考其实也就那样。
和平常考试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以前的考试都是为了高考做铺垫,而高考,却是换了一个考大学的名头结束。
找了个阴凉的台阶,林栀夏就地坐下来,她抬眸,注视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安静地感受校园这一刻的喧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脸颊边的夕阳突然被挡住,一道阴影覆盖过来了。
林栀夏抬眸,就见江译站在离她隔了一层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带着耀人的笑。
空气凝滞,林栀夏有些恍惚。
“你怎么在这儿?”
长时间没说话,她声音有些哑。
江译回答得理所应当:“下午的英语我没考,早上考完我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在高三下学期开学一个多月的时候,他就收到了通知报送京大。
和其他同学不同,在这半个学期里,他每天回学校并不是为了备战高考,而是提前开始学习大一、大二的课程。
现在几个月过去,大二的课程,他都基本已经学完了。
原本他爸的安排是让他在这个暑假去学习,还给他准备了许多学习机构让他选。
但最终都没用上就是了。
江译神情静默,动了动唇,下巴线条清晰,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朝她伸手:“起来。”
林栀夏歪头:“嗯?”
“我想抱抱你。”
下午六点,太阳还没有下山,耳边是初夏轻轻的微风,少年声音被风揉碎,坠入耳中,烫的人心醉。
林栀夏怔住,心里有点哽。
她站起来,朝他向下一个台阶,倾身靠近,仰头抱紧这半年日思慕雪的少年。
林栀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庞埋在他脖颈间,鼻息处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抱吧。”她声音闷闷,有点哽咽。
江译动了动,慢慢把手放到她细细的腰上,他双手用力,缓慢闭上眼睛,安静感受她的气息。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从一开始的抗拒、不适应,到后来学会说服自己,只要熬过这半年就好了。
等他们都上大学了,成年了就好了。
他们年纪还太年轻,很多事情都需要依靠父母,没有可以完全独立的能力。
所以这半年他拼了命去学习,他想快点成长起来,变得足够优秀、足够强大。
这样,他才能有摆脱父母的资本,他才有能力去守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直到现在,他尤记得收到京大保送名额那天,江珲看到消息后看他的眼神。
充满了欣慰和不知名的落寞。
“我原本想着,把你接来京北上学,是在帮助你,给你提供最好的资源和平台,让你更顺利进入到你理想的大学去学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我好像忽略了一点,”
他笑了笑,声音有点苦涩:“我的儿子,似乎不需要我的帮助,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应该放手才对的,应该听你妈妈的话,让你自己去闯、去拼,不应该过多干涉你的未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他哈哈笑两声,然后抬手拍了拍肩膀已经及他耳畔的少年。
江译低头笑了笑,点头:“嗯。”
“那这个暑假打算怎么过?我让小任给你卡里多打点钱,你和朋友一起毕业旅行?”江珲说道。
江译摇头:“不了,我想回北榆一趟。”
江珲看他一眼,眼神难得揶揄:“回去找那个林丫头?”
提到这个女孩儿,少年眼里尽是温柔,他“嗯”了声:“回去找她,还有……晋凯、朝昊他们。”
这么久不见,他也想他的朋友们了。
“那回去吧。”江珲抬头看了眼窗外,“你妈说,家里你的房间一直都留着。”
江译眸光闪了闪,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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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笼,是因为脖子处传来的湿意。
江译低头看了林栀夏一眼,才发现她在哭。
他收紧手臂,把人抱的更紧了。
“没事。”
他抵住她的额间亲了亲:“哭吧,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