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下手杀人的时候……真是,好厉害啊。
#“杀”与“不杀”之间的差距居然有那么大的吗?!
#嗯,确实很大哦。想要不杀人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话,一方面技术要凌驾对方,另一方面mS……装备也要凌驾对方才行。是真的很难的。
#要注意的是,对方并不是一般人,甚至不能说是一般的“军人”,对织田作来说也是“强敌”了。
#想想也对,不仅经验丰富、不惧生死,甚至因为领导有着同样的异能,所以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甚至利用对方的异能力作战。
#就算如此也能一个人打出碾压效果。织田作真的好强。
#最让人难受的是,即使杀掉敌人,对敌人来说,那也是“救赎”。
#这种的就感觉好呕……
#又能怎样呢?双方都在往地狱里飞驰,而且不打算停下来了。
#然后,天,太宰治这是为了织田作直接找上了港黑boSS吗?!
【太宰治气势汹汹地进门时,森鸥外看起来倒是挺愉快的模样。
“哎呀太宰君,你会主动来我办公室还真是稀罕——”
“首领,”太宰打断他的话说:“您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吧?”
森鸥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露出平和的微笑。间隔了一阵之后,森鸥外回答:
“那是当然啦,太宰君。你无论何时都会为我和港口黑手党做出巨大贡献,希望今天也能是如此。”
太宰为这番意料之外的话语而沉默了。
“做出贡献”——显而易见,这个人不仅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如何把他的意愿堵回去。然而太宰治不能就此放弃。
“那么您也能允许我为援助织田作,整编干部级异能者的小队去进攻mimic总部了?”
“真是不错的切入点。”森鸥外点头。“有时候把自己的真心话最先摆出来,反而能获得最大限度的交涉力。所以理由是?”
太宰没有回避森鸥外的视线,而是直直地盯了回去。
“目前织田作正只身一人,在敌对组织的总部进行兵力探查。”太宰用消去了感情的声音说:“这样下去重要的异能者织田作会性命不保。”
“但他只是个最下级成员。”森鸥外歪头说:“有必要为了营救他而召集干部级别的人上战场吗?”
“有必要。”太宰坚定地回答。
森鸥外没有说话。
森鸥外看着太宰。太宰也看着森鸥外。两人都了解对方内心的想法,同时也明白对方要反驳什么。
“……太宰君,”最终,森鸥外开口说道,“织田君恐怕并不希望任何人去救他。对此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太宰想要回答,但却找不出回答的话语。
森鸥外从办公桌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个信封,边看边说道:
“太宰君,所谓的首领呢,就是屹立于组织顶点的同时,也是整个组织的奴隶。只要是为了组织的生存与繁荣,在理论上可行的事情,无论多么残酷也会去欣然执行。你明白我说的话吧?”
森鸥外将手中的信封放在桌上。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太宰治屏住了呼吸。
“那信封——”
太宰的脑中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转动着、闪烁着。那些东西渐渐化作物理上的震动,令太宰头皮发麻。
“是这样啊……”太宰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面庞变得毫无血色。“是这么一回事啊——”
太宰转过身,将后背对向了森鸥外。
“你要到哪里去呢?”森鸥外对着太宰的背影发问。
“去织田作那里。”
太宰头也不回,径直走到了办公室出口的门前。
正当太宰要把手搭上雕刻着花纹的门把,从他背后传来金属碰撞般的小型零件互相咬合的声音。
太宰停下手。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全盘皆输,闭起了眼睛。
伴着微弱的叹息,他转向办公室。
从隔壁房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的的黑手党成员,枪口全都指向了太宰。
太宰治回头看向森鸥外。他以和刚才完全不变的姿势,面对太宰微笑起来。】
#织田作和纪德之间的战斗也太逆天了……
#我知道那种“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这种事会让战斗场面很神奇,没想到会这么神奇……
#呃,这是连话都不必说出来,自动“看到了未来”吗?
#看起来甚至像跳舞一样美丽……
#这两个人之间的战场根本是魔境。
#懂。对战场的每一分环境利用率都太高了,再加上短时间预见未来,一般人简直凑上去就是送死。
#之前太宰就说过他挺强的,但真没想到能这么强。
#但是这才对。就是因为有这么强,所以同等强者的安德烈·纪德才会让人无法处理。
#这么看来,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甚至再早之前,一定是这个国家出问题了。
#要不然,怎么也不至于以国家的力量都对付不了一批——哪怕确实是特别强的——原军人。
#所以这个情况是,最开始因为某个和许多世界都不同的发展,这个国家的国力大幅下降,国家对这些地下势力的管理力度降低了,才导致甚至需要官方人员进黑手党里卧底?
#说得更严重一点,那个“区别”只怕影响的不仅是官方的掌控力,也是一般人对官方的信任度吧。
#一般人,包括一些异能力者,恐怕对官方组织的信任度很低,不愿意为官方所用,最后加剧了地方的失控。
#这种情况下,官方力量越是不足,人们就越不信任官方能够保护他们,异能力者越不愿意投身官方势力,导致官方更没有能力把控全局……恶性循环了。
#这么想来也是,织田作又不杀人又收养孩子,明显是投身官方才最有机会得到帮助,但他宁可投身港黑。一定是官方的各方面都存在不足。
#而且mimic还是港黑招惹来的……果然啊,如果官方有足够的能力,甚至可以一只手按死mimic,另一边把跳脸的港黑处理了,何必用这个“异能开业许可证”买港黑出手!
【“太宰君,”
一直沉默倾听着太宰治明确说出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如何接触mimic,如何为他们逃离欧洲、进入这个国家提供方便,如何将这一切放到异能特务科桌子上,让他们不得不出面……
而森鸥外对此只有一个问题:
“所以,这有什么不对吗?”
“…………”
“我说过的吧,自己无论何时都在考虑着组织的事情。如今我通过这些得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实际上就是从政府那里得到了从事非法活动的许可。而那个危险的狂暴分子,现在也正由织田君拼上性命为我们铲除掉。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太宰沉默了。这大概是第一次,他无法明确说出自己的感情。
“我……”
——值得延长这沉闷的生命去拼命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让我从这个腐朽世界的梦中醒来吧。
“我只是,”太宰终于挤出了这句话:“感到无法接受。将织田作收养的孤儿们的藏身处透露给mimic的也是您吧?为了把织田作、把唯一一个能够对抗mimic指挥官的异能者推给敌人。”
“我的答复还是一样的,太宰君。我们是港口黑手党,是凝聚了一切的黑暗、暴力与无理的存在。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呢?”
太宰早就深知了,无论森鸥外的计划、思想、还是这计划之中的道理。港口黑手党就是这样性质的一个组织。
从道理上来讲,森鸥外是正确的,而太宰才是错的一方。
“即使如此……”
太宰转过脚,再次朝着出口走去。
森鸥外的部下见状纷纷把枪指了过去。
“你要留在这里,太宰君。”森鸥外开口说:“即使不顾我的阻止执意要去他那里,这样也没什么好处吧?”
“确实不会有好处,我只为了一个理由。”
太宰治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柔软。
“因为我们是朋友。那么,恕我失陪——”
部下们举起枪,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太宰对此毫不在意,平稳地走向大门。他知道自己必然不会被杀——并且正如他所猜测的,森鸥外抱着手臂,只是微笑着目送太宰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
太宰治穿过门上了走廊,终于连身影也看不到了。】
#感觉有点意外,却也不那么意外。
#对太宰治来说,这份友情居然重要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有点意外的等级了好吗……
#应该说,每一次展示太宰君对这份友情看重到什么地步,都比上一次展示出的程度更深。
#对他来说,这份友情已经完全无关利益了。
#但是即使他现在离开,应该也赶不上了吧?
#是的,织田作那边的枪战进度很快,马上就能分胜负了。
【“下卷真的是非常精彩的一本书。”织田作之助说。
“你是个英雄。”曾经也身为英雄的纪德说。
*
织田作之助从未读到过如此引人入胜的书。他在出场的每一个角色身上,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每一个脑细胞在读过那本书之前和之后都似乎变得不同了。在那之前和之后,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不再一样了。
纪德曾屹立于战场上。为了祖国,为了道义。为了在身边战斗的战友们,他曾在牵及了全世界的战争中,立下了不计其数的功勋、救下了不计其数的同伴。
*
织田作之助所看到的下卷、接近末尾的几页被裁掉了,拜其所赐他无法得知最关键的一幕。那是作为登场人物之一的杀手,阐述自己不再杀人的理由的一幕。
纪德以自己的身份为傲。身为军人,便要守护祖国、为了生活在养育自己的土地上的人民而战、为之奉献生命。他一直深信这是自己的天职。
*
那个杀手究竟为何不再杀人了呢?那是作为整个故事重要转折点的一幕,也是让人去理解这个杀手角色的重要内容。那书已经绝版,无法从旧书屋找到答案,带来那本下册的人也再不曾现身。伤透脑筋的结果,他所得出的结论是——
在某次战役中,纪德仅带着四十名部下去攻打驻守着六百敌人的要塞。他们战胜敌人、攻下了要塞,然而那却是他们自己总部的阴谋。当时他的国家本土已基本达成了和平协议,他们被作为弃子、在获取了作为交通枢纽的要塞后,以“战争罪”被讨伐。他们唯有对曾经的同伴刀枪相向。
*
——那就由你来写吧。
织田作之助下定决心要成为小说家,将那个男人不再杀生的故事写成一本小说。在小说的下卷、紧挨着书页被切掉的地方,有这样一句台词。那是主人公对杀手所说的台词: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吧。”
——他们杀死同胞存活下来。然而,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世界已不存在了。他们是战争的罪犯、死去的人们、以及无主的军队。
从那之后他们开始漂泊,本应为守护祖国而战、为此而奉献出的他们生命,已不为任何人所用,只是渐渐失去光芒变得污秽、向着地面坠落。
*
自从织田作之助不再杀人后,一直都在思考那句话的意思。
或许它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或许只是用于衔接前后内容的一句台词而已。
然而,只要看到那句台词,织田作之助就会很不可思议地想起给他书的那个人。
那个男人莫非知道他是杀手吗?他是为了阻止织田作之助杀人才来搭话的吗?
赠予书的下卷、裁掉了那几张书页,说着“由你来写吧”——莫非是想说,“去拯救你自己”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人也曾经自报家门。
夏目漱石——与小说封面写在作者位置上的,是同一个名字。
部队中也曾有人自杀,纪德并没有阻止他们。他也找不到阻止的话语。
但也有人没死。他们无论何时都是军人,自己选择死亡便是对身为军人一事的否定。因此他们寻求着战场,寻求着能够证明自己还是军人的地方。
于是他们成为了战场上彷徨的幽灵,成为了失去祖国、失去荣耀,只是寻求着敌人一味战斗的荒野上的死灵。
纪德所说的被预知了。织田作之助所说的被预知了。他们持续预知着对方的话语,如同时间本身被无限延长了。
织田作之助在射杀mimic士兵。纪德在射杀黑手党成员。
那是“异能的奇点”带来的、无限延长的时间。这让织田作之助和纪德像是相处了许久的老友,即使现实中他们已经向对方射出了子弹。
“我还没有向朋友道别。”
织田作之助这样说:“那是个一直都以‘不过是朋友’的身份在我身旁的人。他认为世界很无聊、一直在等待着死亡。”
“那个人同我一样,在寻求着死亡吗?”
“我认为不是。”织田作之助回答,“最初我觉得你和太宰很像,因为看不到自身生命的价值而渴求死亡。然而并非如此。那家伙只是个头脑过于精明的孩子,被独自一人留在比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更加长远的虚无之中、在哭着的孩子。”
他的头脑实在太过精明了,所以一直都是孤独的。
织田作之助和安吾之所以能呆在太宰身边,是因为他们理解那份孤独,却只是站在那里、绝不涉足其中。
然而现在,对于不曾涉足那份孤独的事情,织田作之助有些后悔了。
“奇点”消失子弹贯穿胸膛,二人在同一时刻,以同样的姿势向后倒下。
身后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叫喊。
“织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