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不要让你的良善被刀剑泯灭
炮火与喊杀声在一曲悠扬的旋律中结束了。
是男人所在的一方船队获胜了。
雅妮看着那个俊朗又不乏柔美的男人收好乐器。
她怕被发现。
一个激灵，回过神，也顾不上心里生出的好奇，连忙缩回水里。
只是她不知道。
男人在她转身隐匿于水中的那一刻，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留在水面那微微泛起的涟漪上。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雅妮承载着幽灵船飘荡。
不知是谁牵的头，船上居然召开了一场宴会。
没有美酒，却有着数不胜数的食物。
尽数来源于特兰所带领的卫兵船队。
所有人拥挤的共同登上这艘规模巨大的幽灵船。
傍晚的余晖洒下。
它们载歌载舞。
没有酒精的洗礼与麻痹，这群置身海上的人们却依旧为今天的美好献上欢呼。
“wooo！大人万岁！再来一个！！”
“哈哈哈爽！早知道跟着大人这么自在快活，谁还去当那个破卫兵夹着尾巴做人！”
“老子要当海盗！要当大海上的冒险家！我要看遍这片大海上的一切美景，跨过一切艰难险阻！再将经历变成故事说给家人！”
众多身影脱下了甲胄，露出一张张不同的面庞。
它们围拢成一个圈，手中各拿着不同的食物与饮品。
而在人群最中心处。
季宁安站在西维斯变化出来的一张木桌上。
嘴里叼着雪茄，头上戴着从西维斯那里拽过来的船长帽！
“叫我英明的精神船长！！”
随着畅快的大笑，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冲锋枪。
哒哒哒哒哒——！
“精神船长万岁！！”
“精神船长才是大海的霸主！什么狗屁王国海之恶霸全来给船长舔脚！！”
“哈哈哈哈哈！！”
几只诡异同样玩得开心。
区别于正常人的外表，可并未让它们遭受到排挤。
相反，能被王国选拔成卫兵的人大多是一群粗汉子。
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更不在乎什么容貌素质。
“长官们舞的好！！”
几只诡异叠罗汉一般一个接一个骑在对方的脖子上。
尽自己所能一边大笑一边自在的动用能力营造出各种恐怖阴森的景象。
但在这嘈杂的人群中，这就好比一场看起来血腥了一些的戏剧表演。
船尾处，江非语同样被这欢快的气氛影响。
一边听着雅妮讲述自己与西维斯的曾经，一边回首，准确的在人堆中找到了站得最高的小萝莉。
“听得出来，西维斯先生的确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呢。”
“是吧，他真的很与众不同呢。”
海水的跳动，浪花的拍击，像是在为这场宴会增加气氛。
悠扬的旋律再度响起，来自船上的音乐家西维斯先生。
“在那之后，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悄悄露出海面。”
“说来也是巧合。”
雅妮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小女生独有的窃喜。
“每一次，无论我从哪里冒头，在我的不远处，都一定会发现西维斯所在的船只。”
“从此往后，我们经常见面。”
“有一次他好像是发现了我，我至今还记得他站在船边，一边紧张的对我挥手暗示我回到海里，一边左顾右盼害怕别人发现的模样。”
江非语吹着海风，眼睑微抬，睫毛轻扫，暗道：
‘他或许早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你不知道。’
“但在那之后，我才知道，他那么紧张的原因。”
语气依旧带着欢快，哪怕脑中重新回忆到那段曾经，雅妮也只是像个恋爱中的少女一样什么都不顾。
“西维斯是怕我被那群人抓到。”
刻意拉长的尾音，短暂的沉默。
“我每一次在海上露头都能与他们见面实际不是偶然。”
“那群人早早就发现了我，并一直追寻着我的踪迹。”
“他们曾经派人下水寻找过我，但都被我意外且幸运的躲了过去。”
“可那次我没躲过，终于还是被抓住了。”
“也正是那次，我才得知了，长辈们说的不是骗人的。”
“人类真的会吃人。”
轰隆——！
咔嚓！！
暴雨，闪电。
巨大的网兜内，人鱼少女晃动着鱼尾，一头红发鲜艳欲滴的铺在甲板，惊恐的望着围上来的人群。
“嚯，真是传说中的人鱼啊！”
“以前总听家里老爷子说，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东西，长得的确好看哈！”
“看看这小脸，这小表情，就算不干别的，光是卖给那些贵族老爷们也能赚不少钱吧！”
“说什么话呢！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当然是先给咱们船长享用！”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说的好！不愧是老子的船员！”
听着那一句句粗鄙，毫不掩饰其中恶意的话。
雅妮惊恐的挥舞手臂，企图撕开眼前的大网。
可任凭她如何挣扎，如何用力，那一双双大手还是好似铁钳般探来。
那一刻，在即将被触碰，的前一刻，雅妮脑中划过了很多话。
但最后，万般后悔，只汇聚成了一滴人鱼的泪珠，滑落面庞，滴落至甲板。
“那后来呢？”
画面被世界之外的声音打破。
江非语试着在脑海中模拟当时的场景。
既然雅妮能在最后好好的与西维斯成为恋人，哪怕没有订婚，可这足以说明她度过了那场难关。
“后来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西维斯像个真正的海盗那般动手。”
“他抢过了同伴的一把刀，把所有企图伤害我的人杀死在了甲板上。”
“那雨水很红很红，比我的头发还要艳丽，就连那位船长也没有幸免于难。”
雅妮的声音逐渐放缓。
似是她自己也在回忆当初的场景，而非机械性的说着一段故事。
“他曾无数次在有可能面临死亡的双方角力中旁观，背对鲜血与嘈杂，用琴声掩盖自己的悲伤。”
“他对我说，没事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当时的他满身鲜血，伤口外翻，目光涣散晦暗。”
“但他还是救了我。”
“在后来，不止一次的追问中，他才对我说出真相。”
“那位船长是他的父亲。”
“他也是人鱼的孩子。”
“他的母亲是一位人鱼，却被他的亲生父亲卖到了拍卖行。”
“而他之所以每次战火时都用琴声掩盖嘈杂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的母亲，那位人鱼前辈在被锁链拖走前流着泪，声嘶力竭的告诉他。”
脑海中，雅妮的声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西维斯，不要变得像其他的人类一样。”
“不要让你的善良被刀剑泯灭，你是人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