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璃看着南砚初怒发冲冠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怕是他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外房里,一片诡异的沉寂,如意跪在地上不再说话,修落雁紧紧握着苏瑾璃的手,心里想道,女人嫉妒起来果真是无比可怕。
苏瑾璃冲修落雁点点头,将小手从她手里抽出来,起身走到南嚣尘面前,红唇轻勾,绽开一抹笑容。
南砚初的眼睛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如要吃人般盯着如意,早在苏瑾璃暗示他柳轻柔之事时,他就有点信了,可却没有如意今天说得这么详细,这么无懈可击!
直到幽深如潭的黑眸里,映出苏瑾璃的倩影,南砚初的脸色才微微好转了些,松开拳头,忽然便一手抓住苏瑾璃的腰带,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不顾修落雁的尴尬,与如意的惊异。
只是收紧铁臂,将她揽在胸膛上,温热的下巴贴在她光滑的脸颊上,呵着粗气。
苏瑾璃先是一惊,想要挣扎开,毕竟这里可还有外人,然,想到南砚初此时的精神状态,她没有乱动了,任由他男性的气息扑洒在脖颈之中。
“小姐!排骨汤来了!”清风在厨下熬了半天的炖排骨,正趁着热气腾腾端进房来,一走进来,整个人便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如意在地上跪着,修落雁满脸不自在,公子揽着小姐。
“这个,那个……”清风支吾了半天。
南砚初心绪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松开了苏瑾璃,凝视着她的双眼,嘴角微微翘起一缕笑容,桃花目里,染上一层温柔。
苏瑾璃脸部发着烧,低头退到座位上。
“你要如何处置她?”南砚初柔声询问,他的眼里,此时只能看到苏瑾璃一个人,看不到修落雁,看不到清风,连如意,他也没再去看了。
修落雁不由感慨万分,这还是刚才那个雷霆万分、暴风急雨的男人吗?
简直就是——“妻管炎”啊!至少,南砚初绝对有这个潜质!
苏瑾璃望着跪在下面的如意,小脸扭曲成一团,恐惧地盯着自己,她微微勾起红唇,薄唇吐道:“如意,有件事我很不解,以前,你帮着柔侧妃也就算了。
后来,我自忖待你不薄,你说你哥哥有难,我也及时帮了你一把,你却为何这样待我?”
这是她心里长久以来的疑问。
如意略一犹豫,才道:“其实小姐,我之前骗过你,奴婢的亲哥哥并不在相府当差,却是在柳府,这件事,连吉祥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南砚初之前调查如意的身份时,也没查到这层关系。
明白了,苏瑾璃心里微叹,原来如意的哥哥嫂嫂,生死早就掌握在柳轻柔手里。
其实当初,只要如意实话跟她说了,她兴许,还能把帮助她的哥哥嫂嫂脱离柳府的控制,做到这件事,苏瑾璃还是很有把握的。
“那么吉祥呢?她也是柳轻柔的人?”苏瑾璃又问,这是她心中另外一个疑团。
身边两个贴身丫环都被人收买了,她本是不想启齿谈论这件事,但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得不问清楚了。
如意摇摇头,“吉祥有没有背叛小姐我不知道。”
苏瑾璃嗯了一声,人人都隐藏得这么深,又岂是这么轻易就让别人窥视到真面目的?
“放了她吧。”苏瑾璃抬眼,看着南砚初,“她只是柳轻柔的一颗棋子罢了。”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她懂,何况她苏瑾璃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就这么放如意走了,那个柳柔只怕会更猖厥,在后面补充了一句,“留下她的一点东西。”
南砚初立时会意,按他的意思,最好是把如意揪到官府,或者沉湖才好,但他不会违逆苏瑾璃的意思,命南耀带走了如意。
南砚初沉思良久,方对苏瑾璃道:“我要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我会多叫些人在屋外守着,你别出门了。”
看他仍然像对个小孩子一样对自己,苏瑾璃好笑出声,却无法拒绝,点头许诺,没有说破他的谎言。
她对南砚初,已是十分了解了,此刻,南砚初还一时无法从夏紫柔的阴影里走出来,出去,只怕是想去证实些什么,或者,逃避情绪。
果真如她所料,南砚初匆匆出门后,便去了三皇子府。
王府守门的侍卫见到他来,自是不用通报,也不用询问什么,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白衣胜雪,南砚初纤长的身影直接赶向紫柔院。
午后时分,头顶却是乌云盖顶,阴沉沉的天气,空气发闷,似是要下雨。
南砚初踏进紫柔院,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了眼那间为苏瑾璃取心头血的房间,心里狠狠一痛。
柳轻柔,正落寞地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就见窗前多了一道白影,南砚初飘然立在窗前,一双深沉如海的双眸凝视着她。
“师哥!”柳轻柔一惊,连忙站起来。
南砚初面无表情,没有进屋,薄唇轻启,“柔儿,告诉我,你是不是陷害过璃璃?天机阁的杀手跟你有没有关系?”
柳轻柔心中大惊,本能地否认,“师哥,你怎么能怀疑我?”
“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承认吗?”南砚初一把抓住柳轻柔的右肩,动作粗鲁毫不留情,“如意全都说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柳轻柔又惊又怕,忍住肩上传来的剧痛,犹自辨解,“师哥,我——”
南砚初双目血红,冷森地盯着她,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不是我的师妹,我现在就会杀了你!”语气冷凛,如出鞘的刀刃,满含杀机。
柳轻柔知道,南砚初是动了怒火了,不由得脚步虚软,瘫倒在椅子上,恐惧地盯着他。
在她印象里,师哥发过两次火,一次毁掉了蝴蝶谷北面整片树林,一次在莫城河边连夜手杀十七人,血流满地,两次听来都是惊天动地,骇人所闻。
柳轻柔知道,她的师哥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潇洒不羁,俊逸出尘,只是她却没有想过,有一天,师哥会用这样凛厉的眼神盯住自己。
“真是我的好师妹!”南砚初强忍着冲天的怒气,冷冷吐道。
师妹和璃璃,毫无犹豫,他的璃璃永远是心头第一位心肝宝贝,谁敢伤害她,他就会叫谁生不如死!
然而,多年的师兄妹情谊,终是让他难以下得了手。
柳轻柔看着南砚初狰狞可怕的脸色,吓得大哭起来,“师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不敢动苏瑾璃了!”
这么说,果真全是她做的!
南砚初指尖微一用力,柳轻柔肩上的粉色宫衣碎成了粉末,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
柳轻柔停止了哭声,浑身不停地哆嗦,颤着嗓子,“师,师哥,你不会真要对师妹,下毒手吧?”
南砚初轻哼一声,一手甩开她的肩,柳轻柔一个没站住,跌倒在冰冷的地上,气血不畅,连声咳嗽起来。
“从今以后,别再以我的师妹自居!再敢伤害璃璃的话,我也用不着顾忌兄妹之情了!”
南砚初一字一句,从牙关里蹦出话来。从今以后,他将再与柳轻柔毫无干系了。
柳轻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地上哆嗦了半天,才慢慢爬起来。
苏瑾璃,你果真是有些本事的!
柳轻柔气得银牙乱咬,居然给师哥吹耳边风,要他跟自己断绝关系!
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她连苏瑾璃的手都没碰一下!更别说伤着她了!
不过,看南砚初说话的口气,并没有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修璟衍的意思,他还说出了顾忌着兄妹之情的话,既然没有杀她,这种落井下石的事自是也不会去做。
柳轻柔了解南砚初,心里稍稍放了心,看来这段日子,还是少去招惹苏瑾璃为妙。
如果有一天,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在修璟衍面前曝了光,那么,她的后果,只怕不是一个“死”字可以概括的了吧?想想柳轻柔一阵心寒。
南砚初出了紫柔院,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负手而立,冷冬的风刮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垂眸思索片刻,他并没有马上出王府,而是朝修璟衍所在的璟德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