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根据我朝现在的兵力和国库库银储蓄情况看,还是以和谈为好。之前就因为函谷关大战,我朝花费了不少人力财物,就单单对塔河的赔偿就不是个小数目,如果真要再次发起全面战争的话,国库里的银两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啊,故此,还望陛下三思!”兵部尚书苏远候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苏远候话毕,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远候,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朝堂之上妖言惑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和谈什么啊和谈,惟有一战才能彻底解决问题,不然越拖越是大麻烦,到时候养虎为患尾大不掉怎么办啊?。”明镜台主簿孙坤赶紧站出来反对并呵斥桑桂怀说道。
“孙坤,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管油盐柴米酱醋茶,怎知道捉襟见肘是什么意思啊!打仗不是儿戏的,那是要花银两的,你问问唐弼章唐大人,他是管户部,他更了解家底,你问问你问问,现在国库有多少银两,如果真发起大规模战争,国库里的储银能坚持多久?”苏远候暴跳如雷地坚决反击,一点也不给孙坤面子,并且还直呼其名。
“你……你……”
“我怎么了我,难道我说错了吗?”苏远候依然不依不饶。
“够啦够啦,成何体统,这是朝堂之上,吵吵闹闹不叫话,你们当这是市井之地啊?”皇帝陛下南宫客不耐烦的呵斥二人道,而二人因为皇帝的呵斥,也不得不停下打嘴仗。
苏远候本就说的在理,皇帝陛下想了想,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唐弼章问道:“唐爱卿,现在国库到底有多少储银?”
“这……这……哪……哪……”
皇帝的问话太突然了,加上唐弼章本就不掌握国库库银的具体数目,就算掌握也只是一个大概,因为每天都有进进出出,实在无法一时说清楚,所以问得唐弼章一时语塞不知所措。
“什么这的哪的,朕问你如果真的全面战争,国库的银两能坚持多久?”皇帝南宫客不悦地继续追问道。
“这个…哪个……回……回禀陛下,老臣所管的户部,确实没有多少银两,具体准确的数目老臣确实不掌握,因为每天都进进出出,今天上朝之前也没有详细统计,所以无法准确地回答陛下。但是如果真的发起全面战争的话,国库里的银两最多也只能顶一个月而已,因为这是根据前段时间统计的情况推算的。”唐弼章战战兢兢惊恐万分地回答道。
“什么?岂有此理。这么多年,国库怎么才那么点储银?那储银到底到哪里去了?”皇帝南宫客一听国库等于是空虚的,气不打一处来,怒火冲天地质问唐弼章道,吓得唐弼章魂飞魄散慌里慌张地找不着北。
这下真的惹皇帝陛下龙颜大怒了,只听见扑通一声,唐弼章双膝跪倒在地上,委屈的辩解道:“回禀陛下,这些年,陛下仁德,多次减免赋税,再加上修建帝陵和漕运疏通等都花了不少银两,还有上次函谷关世纪大战赎回太子也花了很多,所以……所以……”
“唐弼章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说修帝陵花了银两。”太子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太子南宫度不是因为唐弼章说修帝陵花了银两而跳出来生气,而是唐弼章提到了太子曾经因为函谷关大战被俘,朝廷花费了许多银两才赎回来的,也怪唐弼章犯了大忌,就算随便说个其它理由都可,总不能说太子的短板吧,自然太子会生气和反击的了。
唐弼章算是得罪人了。其实得罪真小人倒不怕,就怕得罪的是伪君子。
“太子殿下,老臣只是实话实说。”
“你……”太子两眼火冒金星,气得脸色铁青,连话都说不全了。
“好啦,花都花了,唐爱卿也是实话实说,就不必计较怎么花的了,再说也拿不回来了。”皇帝南宫客也慌忙打圆场地说道,因为他知道,修帝陵确实花了一大笔银两。
“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唐弼章慌忙解释道。
“够啦够啦,还说,今天是商议如何处理叛军事情的,不关紧要的就不要提了。”虽然唐弼章说的是实话,但是毕竟触及了皇帝陛下的神经,心中不高兴在所难免。
“哦,朕刚才听苏大人说和谈为好,那苏爱卿你说说到底如何个和谈法子,为何就能起效果呢?”
这下苏远候来劲了,兴致勃勃地赶紧上前回禀道:“陛下,根据我朝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发起大规模的战争,再说一旦杀伐一开,生灵涂炭,叛军不外乎就是故意刷存在感而已,只要我们派得力的大臣前往与叛军和谈,开出诱惑的条件,叛军定能答应的,如此一来,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事情给办了,何乐而不为呢?”
“说重点,朕要的是具体操作办法,不是让你在这里高声阔论说一些空话。”皇帝南宫客有点不耐烦了,希望苏远候直戳要害,可苏远候却没有领悟。
“陛下,办法是有的啊,只是看陛下是否同意的了。”苏远候故意怀拐弯抹角欲言又止地说道。
苏远候这个人本就弯弯道道就多,但是这次说到了皇帝陛下的心坎上,引起了皇帝陛下极大的兴趣,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于是身子前倾,态度也温和了许多,然后细声细语问道:“苏爱卿你说吧,有何良策?”
“陛下,很简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大家都知道,叛军其实是塔河主导的,只要我们一一攻破对方的堡垒,那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如何个迎刃而解之法?”
“陛下,老臣说过,叛军是塔河主导的,只要塔河一撤军,那西北的王选就不足为患了。之前塔河的勾陈股就看上了芊月公主,如果我们这次派人去说,只要塔河撤军,回到原划定的界限,双方世代秦晋之好,并保证不再南下挑起杀伐,退还被侵占的疆土,那就把芊月公主下嫁给他,如此不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了嘛?”苏远候以大声说道,说到重点的时候,还把声音提高,表示强调自己的观点。
当苏远候一提到“芊月公主”四个字的时候,站在皇帝陛下身旁的安仕全立马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如果不是他修炼了《经纬神功》,定会顿时倒地出大洋相也难说的呢!
安仕全是何许人也,那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为遇到点困难就被吓倒的,但是毕竟对于安仕全而言,芊月公主就是他的短板,凡是威胁到芊月公主的安危的时候,安仕全都是最紧张最恐惧的时候。
芊月公主就是安仕全的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安仕全心中的心肝宝贝,那种感情可比亲生父亲还亲还真挚,怎么会容他人消费的呢!
安仕全还是硬生生地挺了过来,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大秘密,但是以往嘴角那一抹神秘的诡异的微笑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原来苏爱卿所说的和谈实为和亲啊!”
皇帝南宫客惊讶得差一点掉出了眼珠子。
这时候,安仕全自己不好站出来说话,但是他有的是办法。
于是慌忙给张耀庭使眼色,而张耀庭马上就心领神会了,毕竟安仕全是得罪不起的,张耀庭也曾经听过关于安仕全与芊月公主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那都是捕风捉影,没有实锤的证据。
“陛下,陛下,老臣反对和谈,更反对和亲。”张耀庭大声地说道。
顿时,朝堂之上气氛凝固。
停顿了片刻,张耀庭继续反对道:“我夏邑儿女怎么能下嫁给塔河野蛮子的呢,那岂不是自己侮辱自己嘛,自古都是我中原独鼎,傲视天下,再说芊月公主金枝玉叶,年纪尚幼,不适合北方恶劣的生活条件,更别说野蛮子的生活习俗,所以老臣反对拿芊月公主和亲。这些不说,就单单勾陈股一大把年纪了,一旦薨了,按照塔河的规矩,父妻子承,可按照我华夏的风俗,有悖伦理……”
张耀庭振振有词,坚决反对苏远候的和亲之办法,刹那间,获得了众人的支持。
但是,朝堂之上,从来不缺乏针尖对麦芒之事件。
“陛下,老臣支持苏大人的意见,一个芊月公主如果能挽救我夏邑王朝于危难之中,为何不可呢?张大人所言不假,芊月公主确实是金枝玉叶,但是她也是我夏邑臣民中的一员,更是皇家的一员,古有王昭君出塞远嫁西域,为何如今就不可以芊月公主下嫁塔河呢?”桑桂怀不知道为何,居然和苏远候站在了同一条线上结成了联盟。
如此一来,整个朝堂之上开始窃窃私语,最后居然因为双方意见相左,开始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简直又乱成一锅粥了。
可能皇帝陛下南宫客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道:“够啦,够啦,成什么样子,跟东西市场一样,成何体统……朕关心的不是芊月公主能不能下嫁塔河,而是如果下嫁了是否能达到朕所希望的那样——塔河与夏邑是否真的能世代秦晋之好。”
“父皇,桑大人和苏大爷所言极是,儿臣支持两位大人的意见,如果牺牲一个芊月公主,能挽救夏邑王朝,何乐而不为啊,芊月公主是南宫皇室的一员,为了南宫皇室,为了夏邑江山,为了天下百信牺牲个人,那是莫大的荣耀,所以说张耀庭大人的话站不住脚的,故此儿臣请父皇三思啊!”太子南宫度也站起来鼎力支持和亲之策并高声阔论道。
“就是啊,陛下,太子所说正是老臣的心里话。”桑桂怀依然坚定地说道。
“嗯嗯,陛下,下旨吧,臣知道,芊月公主是位识大体的好公主,为了夏邑之安危,她定不会拒绝的。”苏远候煽风点火狡猾地说。
“容朕想想……”
正此时,反对和亲之阵营也不示弱。
“父皇,儿臣坚决反对拿芊月公主和亲,我泱泱天朝,怎么屈居他人之下,大不了决一死战。我们现在确实是没有太多的银两,但是我们可以倡议凡是夏邑臣民都捐钱出人出力,把西北和塔河这两头饿狼赶出我夏邑疆域并彻底消灭掉。儿臣相信,只要父皇点点头,天下所有的商贾都会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的。再说我夏邑王朝地大物博,难道还不能对抗两头饿狼吗,如果这次妥协了,那就有下一次,如此下去何时休啊,还望父皇三思啊!”
清河亲王所言确实有道理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清河亲王这次居然变了个人似的,硬是让众人看不懂。
苏远候和清河亲王本是朋党,不知道为何他们的主张却相违背,这一点真的把朝堂上大多数大臣们搞蒙了,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话。
安仕全虽然一直对清河亲王有看法的,但是今天清河亲王所说的话和所表现出的意见确实让安仕全不得不认可。就冲这一点,安仕全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激之情的。
“是啊,陛下,不管是和谈还是和亲,都要慎重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要有这次了,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下去没完没了的,如何是好,我夏邑泱泱天朝的脸面何在啊,尊严何在啊?”房星瑞也支持清河亲王所言,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甚是支持对方,但是否因为一次政见一致,能否冰释前嫌,就不得而知了。
房星瑞是真心地支持,感觉清河亲王现在确实变了,应当刮目相看,但是清河亲王心里却有小九九,这点房星瑞是不了解的。人嘛,人心叵测,画皮画骨难画心。所以,往往看见的都是假象,很难看清真面目的。
“开国公所言极是,如果芊月公主真的下嫁了,那我天朝威严何在,尊严何在啊,这个问题,慎重再慎重。”皇帝南宫客极不情愿地说。
或许是因为拉不下面子吧,赶鸭子上架才拒绝桑桂怀等人的建议,但是皇帝陛下南宫客内心还是希望拿芊月公主换太平的,只是在众人的反对声中,不敢轻易做出草率的决定而已。
“关于和亲,朕还得想想,不可鲁莽行事!”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众人齐刷刷的跪地恭维三呼万岁。
皇帝陛下都说了慎重再慎重,本应该芊月公主最高兴的,可此时此刻芊月公主并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如此激烈的对抗。
要说高兴的话,其实并非芊月公主是最高兴的,应该是安仕全和未名等人才是最高兴的。因为安仕全和未名,提着脑袋做事,一切都是为了芊月公主,这些芊月公主并不知情。对于芊月公主而言,安仕全和未名等人对他如此好,芊月公主还以为是因为怜悯她而已,而不知道其中还有天大的秘密和天大的不可告人的计划。
“父皇,既然公主不能下嫁,那总得想个办法的啊,现在是迫在眉睫啊,不可耽误啊!”太子“皇上不急太监急”地催促说道,其内心希望皇帝陛下能改口答应和亲之策。
“嗯嗯,是的,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可,时间紧迫,诸位爱卿可有张良之策啊?”
朝堂再一次陷入静默。
“既然和亲不可行,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朕养你们做甚,个个尸位素餐,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你们倒好,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个个耷拉着脑袋,在这里混日子啊,心中是不是还盘算着领俸禄的日子快到了哇?哼……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丁点良策都想不出……”
皇帝南宫客怒斥众大臣并一通乱骂,吓得众人低头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南宫客骂的没有错,众大臣却是耷拉着脑袋默默不语,聆听皇帝陛下的训斥。
如此紧张的氛围中,谁还敢发言啊,那不是找死嘛!
不是无良策,桑桂怀不就提出了和亲策略嘛,却没想到遭遇了大多数大臣们的口诛笔伐,最后皇帝也只好顺势而为,暂时丢开一边雪藏起来不作讨论。
桑桂怀提出的和亲之良策被皇帝陛下“慎重再慎重”搪塞了过去,既不明确支持也不明确反对,搞得大臣们一头雾水。
圣意难揣摩不假,在朝堂之上,真正紧张的是安仕全,因为他怕皇帝不假思索真的答应了和亲之策略,到那时再劝说收回成命就难了。
“陛下,老臣愚钝,暂时也没有什么良策!”房星瑞颤抖着声音小声地说道。
“好啦,今天就这样吧,到底是什么样子,大家也只是听了副将和村妇的描述,毕竟没有掌握真实的情况,也不知道所谓的叛军现在到底到了哪里,所以苏爱卿,你是管兵部的,那你就安排一下,派人去打探打探,了解了然后再做出决策吧。但是户部,兵部,巡防营等各衙门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总不能到时手忙脚乱一团乱麻吧,特别是巡防营,一定要把城门守住,任何人进出都得严格的检查,谨防奸细混入城内。”南宫客声音洪亮地命令道。
“臣等遵旨!”众大臣弯腰领旨道。
皇帝陛下这也是蛮来生作,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大臣们都明哲保身,哪敢真正献计献策的啊,就算真的有,也不敢随便站出来献上自己的看法或者想法啊,因为一旦一句话不当,说不准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虽然桑桂怀提出的和亲之策没有被明确采纳,但是也难说皇帝以后就不会秋后算账呢,这一点桑桂怀是明白的,当然他也是心中有数的,到时候会有理由推辞掉自己的责任。
全朝野,就数安仕全最懂读心术,不但了解皇帝的细微心思,也甚是了解各位大臣们的心思,又加上害怕有人再一次提出拿芊月公主和亲之事,于是假装神神秘秘地在皇帝耳边私语了几句,皇帝陛下一边点头一边认可其所说话语。
“退朝——”
在皇帝陛下南宫客的授权之下,安仕全突然再一次大声喊道。
大臣们个个错愕,不知道为何突然就退朝了,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一个有效的办法,但还是习惯性的齐刷刷跪地三拜九叩,恭送皇帝陛下离开。
皇帝在安仕全的搀扶下径直走下了金銮殿朝后殿悻悻而去。
但是,当安仕全搀扶着皇帝陛下南宫客走下金銮殿的那一刻,安仕全侧头看了看朝堂之上的众大臣,嘴角再次露出了那招牌似的神秘诡异的微笑,弄得大臣们心里直打鼓七上八下甚是不寒而栗。
安仕全的心眼,那可是比常人多一窍的啊,一般的大臣们怎么能看透他的呢,自然就不了解这个大太监内心在想些什么,也更不知为何他经常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海深可测量,山高可丈量,人心却难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