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从大理寺审理严小满归来,明日休沐,皇帝打算在肃王府借宿一夜,他们兄弟感情甚好,肃王府有专门为皇帝准备的住所,皇帝时不时会来肃王府一趟,肃王已经习惯了。
两人见到云鸢眼里不约而同地闪过惊艳,毫不犹豫就让人把云鸢救了下来。
“谢谢两位贵人。”云鸢跪在地上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贵人可否帮我看看孩子,他刚才受到惊吓哭得背过气去,如今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她低着头,两人居高临下只能看到发顶,遗憾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婴孩身上,竟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丝亲切,像是血脉的牵引一般,肃王下意识地就把孩子接过来。
“这孩子……”皇帝眼神锐利地看向肃王:“你跟这妇人什么关系?”
肃王小心地抱着孩子,闻言不解:“皇兄此言何意?”
皇帝指着孩子的脸:“你不觉得他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吗?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肃王哪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啊,听了皇帝的话大为惊奇:“像吗?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其实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心里生出来的亲切不会无缘无故,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皇帝却道:“不是你的,那就是你儿子的。”
肃王一听不淡定了,见云鸢还跪在地上,叫她起来,不容分说把她带进府里。
“好了,这里很安全,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云鸢咬唇,皇帝以为他在害怕,让肃王把他的全部儿子都叫过来一一辨认。
五个公子排成一排,其中就有季章。
他看到云鸢脸色立马变了,云鸢也看着他,美目瞪大,像见了鬼一样。
肃王了然,凌厉地看向自己刚找回不久的二儿子,道:“你是孩子的父亲?”
季章身躯一震,这才发现肃王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心中的疑问很多,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鸢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别过脸不看季章:“王爷误会了,孩子与这位公子无关。”
皇帝威严道:“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
穆行知被刘氏的人缠住,直到半夜才脱身出来,路上遇到了一身疲惫的季淮。
“终于找到你了,云鸢呢?”
穆行知很诧异季淮还活着,一脸不爽。
“云鸢现在是我妻子,请你注意言行,以后少打听。”
季淮根据今日在荣国公府打探到的消息,知道穆行知最近不是很好过,摇头。
“云鸢跟你在一起会受人刁难,你也过不好,一旦没了世子之位,你连我都不如,何必呢?”
穆行知不愿意让情敌看扁,道:“我乐意!”
他往前走,季淮跟上穆行知的步伐。
“我如今来是想看看云鸢,顺便看看我的儿子,我很感激你善待我的骨血,没有把他扼杀在娘胎中。”
穆行知哼了一声:“我不会如此卑鄙,我会尊重云鸢的意愿。”
季淮笑了笑:“不管如何都谢谢你。”
穆行知不再多说什么,要跟就跟吧,就让他见一面,终究是孩子的父亲,他骨节分明的手暗暗攥紧衣裳,云鸢会怎样选择呢?
离住地还有一条街,穆行知听到街上的喧哗声,想到今日母亲的异常举动,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急如焚地朝别院赶去。
季淮连忙跟上。
看到眼前的一切,穆行知心都要碎了。
只见里面火光冲天,下人惊慌地逃窜,穆行知顾不得发生什么,只想知道云鸢的下落,他抓住一个侍卫,问道:“云鸢呢?”
侍卫跪在地上:“公子,刚才有匪寇闯入,我们拖住他们,夫人抱着小公子出门求助,然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季淮急切道:“你确定云鸢出来了?”
侍卫肯定地点头:“确实出来了。”
穆行知放开侍卫,对面正好是肃王府,肃王是他姨父,他打算去问问云鸢在不在里面。
门前已经有人等着他了。
“穆公子来得正好,王爷和陛下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穆行知急切道:“云鸢是不是在里面?”
“王爷确实带了一个女子进门。”那人把目光移到季淮身上:“不知这位公子是否是季淮?”
季淮奇怪他知道自己的名讳,拱手道:“正是季淮。”
“季公子,里面有请。”
季淮和穆行知对视一眼,想到里面季章的存在,面色凝重。
穆行知小声道:“或许不是坏事。”
季淮低声回道:“你不知道,我哥哥并没有死,最后一封信是他逼我写的,我怕他发现云鸢的存在,强留她在肃王府。”
穆行知脚步一顿,嘀咕:“早知道我就不选这个别院了。”
季淮:“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云鸢留在季章身边,他现在已经有妻有子,云鸢在这里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穆行知:“这还用你说。”
季淮:“…………”
两人并肩走入王府,夜晚的王府格外宁静,月光洒在地面上,宛如一层银霜。
尽管已是深夜,但王府内却灯火通明,无数颗夜明珠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府邸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甚至比白天更增添了一份神秘和庄严的氛围。
皇帝坐在上首,肃王抱着孩子坐在下侧,目光柔和,只觉得他香香软软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府医给孩子看过了,没有事,只是哭得太累睡着了。
季章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而云鸢在他旁边坐着,因为刚才被人追杀,她发丝带着微微的凌乱,发髻也有些歪了,但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她的耳边垂落一撮头发,如丝线般柔顺,轻轻拂过精致的脸颊、殷红的嘴唇,给她增添了一丝妩媚的气息。
皇帝时不时看她一眼,云鸢任由他看着,目光空洞,仿若失去灵魂的瓷娃娃。
季章双唇嗫喏着,有好多话想问云鸢,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终于穆行知和季淮来了,见云鸢没事,不约而同都舒了一口气。
“臣穆行知。”
季淮连忙接上:“草民季淮、”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眼神在云鸢和三个男人身上转,“说吧,你们谁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是我!”季章连忙道:“云鸢是我的原配妻子,我离开时不知道她怀孕了,但肯定是我的无疑。”
季淮跪在地上:“孩子是我的。”
季章心中愤怒异常,不顾皇帝在场挥手打向季淮,“她是你嫂子,你怎么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季章任由他打在自己背上,冷静道:“陛下,云鸢是无辜的,她是被我强迫的,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请陛下饶恕云鸢。”
皇帝眯了眯眼,问云鸢:“你怎么说?”
云鸢呆坐在椅子上,语气平静地陈述:“孩子是季淮的,我们曾短暂的在一起过,但朝廷有令,叔嫂不能通婚,季淮听到京城有季章的消息,想与季章解除兄弟关系,让我们名正言顺,可是却一去不回,我以为他……就嫁给了穆行知。”
季章痛苦地闭了闭眼,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他会如何?他自己也不知道。
皇帝的目光在云鸢脸上滑过,凌厉地看向季淮:“你们无媒苟合,朕是可以治你们罪的。”
穆行知连忙道:“陛下,云鸢是我的妻子,若是要罚那便罚我吧。”
季淮朝皇帝一拜:“陛下,罪魁祸首是我,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你们倒是情深义重。”皇帝饶有兴趣道:“若是我要杀了云鸢呢?你们谁愿意以命相抵?”
“我愿意!”穆行知和季淮异口同声道。
穆行知:“云鸢嫁给我时我发过誓,一定会以命护她周全。”
季淮:“我也是,我心悦她,孩子也不能没有母亲,若要死一个,那就让我死吧。”
皇帝“啧”了一声,实则心里烦躁。
“你们都愿意为云鸢去死,让朕很难选择,不如云鸢替朕选吧。”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在众人愕然的时候,朝云鸢递过去:“朕要看你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