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见是一大着肚子的妇人,有些眼生,见大家都看着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怯懦。
太后在后宫浸淫多年,只是闭门不出,又不是老糊涂了,她的地位是在众多女人中厮杀出来的,一看就知道她是见不得人好的那类人。
她平静无波道:“看你也是有胆色的,是哪位大臣的家眷?”
吴依舒欣喜:“臣妇是振威将军之妻,云鸢嫁给我夫君七年未有所出,这才被休弃,是万万配不上皇上的。”
皇帝浑身散发着冷意,但他明面上是今天才认识云鸢的,不好明目张胆出头,以防被人看出来两人的关系,损了云鸢声誉。
她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不能有污点。
太后意味深长:“原来你就是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继室。”
云鸢窃笑,太后消息真灵通。
吴依舒脸色难看地辩解:“臣妇与振威将军是真心相爱的,云鸢不能生育是事实,进宫对陛下并无益处,太后三思而后行啊。”
云鸢能感受到吴依舒的嫉恨,皇帝依旧坐在首位克制的当不认识她,但熟悉他的云鸢知道,他已经要忍耐不住了。
皇帝也确实恼怒,她的鸢儿千好万好,哪里是这刁妇可以诋毁的?
但有人反对才是正常的,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他毕竟是皇帝,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不愿意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到他。
“臣也认为不妥。”周御史跪在地上:“太后若是想嘉奖云氏,给她金银财宝足矣,进宫事关重大,应选清白年轻的女子为陛下开枝散叶。”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钟简旻旁边的人撞了他一下,想问问他是什么想法。
钟简旻能有什么想法呢?他与云鸢关系特殊,若是反对,明日他见不得原配好的话就会传遍京城,若是赞成……抱歉,他做不到,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知道,他担心云鸢得势后会报复。
不如就当个透明人,皇帝太后在此,也轮不到他说话,希望同僚们坚定一点,最好是死谏。
至于吴氏,太后仁慈,她顶多被教训一顿,不会有事的。
赴宴的大臣稀稀拉拉跪了十几位,云鸢兴致勃勃地坐下看戏,暗中观察她的人默默地想,不急不躁,是个沉得住气的。
皇帝锐利地看向人群中的楚王,楚王笑呵呵地回他一个无辜的笑容,但任何人都能看到他眼底的得意。
皇帝知道跪下的人中除了几个老顽固,剩下的都被楚王收买了,抓住他不能人道的把柄,以选秀为由逼迫他过继楚王的儿子当太子。
一旦选秀皇帝不能人道的事就瞒不住了,传言一旦坐实,皇帝威信大减,大臣会更加急切地让他过继嗣子,最后受益的还是楚王,楚王是皇帝唯一幸存的兄弟。
若是没有云鸢,他不管选秀与否,最后都只有一条路可走,直接立楚王的儿子为太子还能保住最后一点遮羞布,没有别的破解之法。
皇帝再次庆幸自己遇到了云鸢,楚王想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痴人说梦。
不说太后与丽贵妃之间的死仇,就说楚王小时候没少欺负他,两人夺位时就是劲敌,他继位不杀楚王完全是为了“仁孝”的名声,没想到他不给实权也不给封地,楚王依旧那么能蹦哒。
吴依舒心里畅快,云鸢一个和离的女人还想入宫成为人上人,做梦去吧,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她自以为有了后盾,大声道:“云鸢残花败柳,不安于室,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大怒:“放肆,你一个无媒苟合的外室,凭肚子成了继室就以为一步登天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当众诋毁哀家侄女,来人,拉下去掌嘴三十,扔出府!”
很快就有人上来拉吴依舒,吴依舒不可置信地挣扎:“别碰我,出了事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又看向她自以为跟她一条线的众位大臣,然而他们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说替她说话了,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心里,她浑身颤抖,摇摇欲坠。
在众位夫人小姐讥讽不屑的目光下,钟简旻揽住吴依舒,将她护在了怀里,低着头跪在地上。
“请太后放过吴氏,她出身乡下,口无遮拦,并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微臣回去会好好教她的。”
太后看在吴依舒怀孕的份上勉强改变了主意,但不想轻易放过她。
“传哀家旨意,吴氏妇德有亏,多舌无礼,不堪朝臣之妻,今贬妻为妾,以儆效尤!”
吴依舒腿一软,还不如掌嘴三十呢。
被太后认定德行有亏,一辈子只能当妾,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她能想到宴会结束后大家会怎样议论嘲笑自己。
她两眼一翻倒在钟简旻身上,钟简旻连忙接住她。
他闭了闭眼:“微臣领旨。”说罢就带着吴依舒离开了,走之前看了一眼淡定坐着的云鸢,心里隐隐后悔,若是她没有和离,今日风光的就会是自己了,哪里能这么丢脸。
该处理的处理完了,云鸢进宫的事还没定论。